孙德声
“小暑大暑,淹死老鼠!”这句老话,是家乡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到伏天,空气就像被架在火炉上烤过一样,热浪一股股往人身上扑。吸口气,都像吞了团滚烫的棉花,堵得胸口发闷。马路被太阳晒得烫脚底板,简直像烧红的铁板。树荫下的狗,舌头耷拉得老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是累得一点劲儿都没了。
这鬼天气,说变脸就变脸,跟小孩脾气似的。刚才还明晃晃的大太阳,万里无云,转眼间不知从哪儿飘来几片乌云,天就黑了。紧跟着,闪电像金蛇乱窜,雷声轰隆隆从头顶滚过,瓢泼大雨“哗啦”就倒了下来。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街上的人没有提防,吓得到处乱跑,慌慌张张找地方躲雨,生怕被淋成落汤鸡。
老人们说“淹死老鼠”,真不是瞎说的。水灾就像藏着的老虎,专盯着低洼地方。我小时候就见过一个老农,蹲在田埂上,望着远处的小河沟叹气:“伏天这水说涨就涨,连老鼠洞都跑不了。”我还亲眼瞧见一只老鼠,在突然涨起来的浑水里拼命扑腾,小身子在水里一沉一浮,最后还是被急流卷走了,只剩下个黑点,眨眼就没了。连蚂蚁搬家、蛇过道这些事儿,老农们都能看出要下大雨,他们懂的自然门道多着呢!洪水来了,小虫子都遭殃,何况我们人呢?
说起避暑,那又是另一番热闹了。记得小时候,村里的大人们,最爱聚在村头几棵大树底下。那儿树荫浓,是天然的“空调房”。他们摇着蒲扇,唠着庄稼地里的事儿,端着自家酿的米酒,一碗下肚,那股子闷在心里的燥热,好像真被一股清泉给浇下去了。我们这些孩子呢,才不怕热!就在旁边野地里疯跑,菜园子的篱笆当城墙,大碾盘当碉堡,小水沟是护城河,玩起藏猫猫。这不就是“融进大自然,心静自然凉”吗?
村子外面,知了叫得火烧火燎,整个伏天都响个不停。有时候留心看,墙根底下、乡间小路上,蚂蚁排着长长的队,急急忙忙地搬东西。看着它们忙忙碌碌的样子,我心里反倒生出一种奇特的平静,人要是能顺其自然,就算被热浪包围着,也能给自己心里腾出一块清凉地——不是天儿真的凉快了,是心里头那股火气,自己就消停了。
伏天的热浪烤人,洪水的危险暗藏,万物都在适应着节气的变化。人最了不起的地方,不就是能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给自己心找个凉快地方歇歇脚?能在暴雨来临前,看懂大自然给的那些“信号”吗?
说到底,“融于自然”这四个字,不是非得躲进深山老林。它不过是教咱们,在知了吵翻天、蚂蚁忙搬家的时候,学着像草木生灵一样,跟着大自然的节奏呼吸适应,让自己的心随着大地的脉搏一起跳动——这样,就算太阳毒得像火炉,咱心里头也像有口井水镇着一样,清凉清凉的。
人,就该这样跟大自然一块儿活着,和和气气!最终长久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