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中华
临近过年,人们见了面,总会关切地相互问一句:“你家的‘过年份儿’准备得咋样了?”
“过年份儿”是宜城方言,顾名思义,是指过年时需要支出的费用。
过去没什么收入,进入寒冬腊月,父辈们靠出苦力挣点“过年份儿”,其中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砍柴卖。值得一提的是,那时候板桥店镇有个姓王的砖窑厂老板,河南人,由于他的砖窑生意特别好,柴禾的需求量大,让砍柴人不愁销路。很快,有分量的木柴被砍完,大家就去砍那些轻飘飘的枯茅草。其实,砖窑厂老板更喜欢收购枯茅草,因为烧砖需要猛火,烧枯茅草的火苗大。
父亲砍茅草很有经验,他先用镰刀砍一把草拿在左手,右手贴着地面挥舞镰刀,一把把茅草准确地倒在父亲的左臂弯里,在茅草抱不下时,便放在一旁,接着再去砍下一抱。那片被镰刀砍过的地方,像是被剃头匠刚剃过的小平头,一寸来长的草茬间露出了褐色的土地。到了第二年春天,又长出绿茵茵的新草。
那时的茅草价格两三分钱一斤,一担茅草也就两块多,尽管这样,父亲还是靠砍茅草攒够了“过年份儿”。
腊月里,母亲给了我30块钱,让我去城里购买一些镇上没有的年货。
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城里,当买好年货掏钱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我把钱弄丢了!懊恼之余,我暗暗埋怨自己的粗心与莽撞……无奈之下,只得骑空车子回去。母亲听说我把钱弄丢了,满脸愁容,把我数落了一顿。
第二天早上,穿衣起床时,我忽然摸到袄子下边鼓鼓的,下意识地想到那丢失的30块钱,连忙把衣兜翻出来细看,这才发现衣兜的边角裂了个小缝,那卷成筒状的30块钱正从小缝掉下去的,幸好袄子是夹层的,被兜住了!我把钱交给母亲,母亲如获至宝,她把我的衣兜缝好,让我再次进城……
如今,又是春节临近,却再也不看到昔日那些为了“过年份儿”发愁的面容。相比父辈,我们现在挣钱的办法很多,就轻轻松松地有了“过年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