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记者 张亚婷 通讯员 付琪悦 吕琼芳 文/摄
“隔帐陈述千古事，灯下挥舞鼓乐声，奏出离合悲欢调，演出历代恶与奸。”泛黄的影布，舞动的影人，昔日辉煌的皮影戏，如今已定格为许多人心底珍藏的回忆。近些年来，皮影戏屡屡走进我市的广场、景区、社区、学校，让更多人重新欣赏这门艺术。
2024年国庆假期，我市非遗项目襄宛皮影戏传承人郝运平及其团队忙得不亦乐乎，不仅每天下午在管家巷文化休闲街区为游客演出，晚上还前往各社区为居民带去非遗体验。郝运平操纵影人，边唱边演；同时，演员们配以打击乐和弦乐，浓厚的乡土气息博得观众阵阵掌声。
南北杂糅，形成襄阳特色
记者：襄宛皮影戏与宛梆有什么关系？这项技艺由何而来？
郝运平：襄宛皮影戏是由宛梆发展演变而来。襄宛皮影戏是融合了宛梆的唱腔、表演技艺和襄阳文化特色的地方剧种。宛梆皮影戏，是明末清初陕西秦腔传入南阳后，融合当地民歌小调而成，主要活跃于南阳宛西一带。宛梆皮影戏于1950年传入襄阳，历经五代传承，发展成为具有襄阳特色的“襄宛皮影戏”。
记者：襄宛皮影戏的主要艺术特点是什么？
郝运平：唱腔器乐丰富，包容性强。从唱腔上看，表演者可以用宛梆、曲剧、豫剧、襄阳花鼓等多种唱腔进行表演，南北杂糅，运用灵活。唱词多采用七字或十字句，唱词兼具故事性与文学色彩，既通俗易懂，又朗朗上口。
表演人数因地制宜，灵活机动。根据场地大小选择合适的表演人数，并进行适当分工。若场地较小，就1人耍皮影，并通过唱腔、唱词扮演多种角色，另2人负责递签子，同时兼顾拉弦、打鼓、打铜器等。若场地较大，就选择3人以上的团队，通过唱与和，呈现更为丰富的表演效果。
记者：襄宛皮影戏的传承发展主要经历哪些阶段？
郝运平：有据可考的历史传承主要是三个阶段：1950年以前，河南宛梆在豫鄂交界地带流传，因襄阳古驿镇与河南交界，宛梆常在襄阳古驿民间演出，深受百姓欢迎。宛梆艺人赵垮三及其徒弟张艺德是当地有名的表演艺人。
1950年至1966年，皮影戏的表演者主要是在襄阳生活的河南人，张艺德的第三子张有林在襄阳古驿镇演出皮影戏并教授技艺。
1977年至今，皮影戏开始本地化发展。我们将所学技艺与襄阳方言、其他剧种的唱腔表演相结合，开始本土化创作和表演，并开展技艺传承。该时期，传承技艺的襄阳艺人在故事创作、语言特色、形象设计方面不断创新发展，襄宛皮影戏逐渐显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广受追捧，演出也曾“万人空巷”
记者：您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项技艺？
郝运平：1949年，我出生在原襄阳县古驿镇前刘村。艺人张有林就在我们村。他技艺超群，可谓“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人称“神签子”。
年仅六岁的我也被深深吸引。张有林到哪里去演出，我就会追着去看，慢慢地就上了瘾。我还找了些硬纸壳做成皮影的模样，自己模仿着演，张有林见我这么喜欢，也向我传授技艺。
记者：什么时候正式登台演出？
郝运平：1977年，县文化局着手恢复发展地方文化，让张有林的皮影绝活继续传承发扬。村里成立了一个由8名青年社员组成的皮影队，县文化局还特批了74元专项经费。当时，我是村里宣传队的演员，唱念做打统统不在话下，便成为传承皮影戏的最佳人选。
在张有林的指导下，我制作了皮影戏中各类人物形象，又逐字逐句地学习皮影戏的唱腔道白，背戏词。皮影戏最精彩的是武戏，千军万马打斗，非常形象，但武戏也是最难学的。耍签子时，看似只有手动，其实浑身都在暗暗使劲，手中签子飞舞，嘴里唱念配合。即便在冬天，一场戏演下来，耍签人也会累得汗流浃背。
经过20多天的精心准备，第一场皮影戏《孙悟空大闹天宫》与乡亲们见面。当时，在村里的小学的操场上搭了一个很高的戏台，台下人山人海，足有3000多人。
两年间，皮影队先后演了300多场戏，奔波于豫鄂两省。我也在张有林的传授下，习得最经典的剧目98部，并学会了兽皮削刮和皮影剪镂制作、雕刻上色组装、设计皮影人物形象等技艺。
记者：以前老百姓都喜欢看皮影戏，一般在哪些场合演出？
郝运平：在乡间，婚丧嫁娶，要演皮影戏；造屋上梁，要演皮影戏；家里有人生病，为了祈愿早日康复，要演皮影戏（还愿戏）；庙会期间，要演皮影戏；富裕人家的孩子满月，要演皮影戏。可以说，以前皮影戏是本地百姓最喜爱的休闲娱乐方式了。
时代变迁，传统技艺仍有天地
记者：后来，您当了文化站站长，放起了电影。您是什么时候重演皮影戏的？
郝运平：1979年，我调到公社曲剧团，没多久，村里的皮影队也解散了。1985年，我又到文化站当站长，主要任务是放电影。随着文化娱乐方式的变化，皮影戏也离大家越来越远。
1998年春节前夕，我回乡过年，一些乡亲找到我说：听说你的皮影还在，再拿出来让我们过过瘾吧。实在推辞不过，我便又找了几位会拉、会唱、会乐器的演员排了几出戏。从春节到二月共演了28场，场场人满。
2000年以后，我加入市民间业余文艺团体梨园春艺术团，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始在市区各广场进行演出。
记者：近些年，随着各级政府对文化和非遗项目的重视，皮影戏有新的发展，对吗？
郝运平：近些年，我们的演出范围、场次也越来越多，进校园、景区、社区等地开展活动，年演出场次高达百场。创作上，不仅传承传统皮影戏技艺，还创作了多部现代皮影戏，如具有明显时代特色的《评工分》，讲述反腐倡廉故事的《小叽模送礼》《金戒指传奇》，还有少儿感兴趣的卡通皮影戏等。
襄宛皮影戏多次参加省内外大型活动并获奖。2016年，我受邀参加安徽电视台《相约花戏楼》栏目并获527期“擂主”称号；2019年，参与中央电视台三套《记住乡愁》节目录制，表演《哭刘表》选段。
记者：您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郝运平：我想把这一技艺传承下去，现在皮影艺人年龄大、数量少，而年轻人忙于工作，很难把皮影戏当成事业去继承。我想开设一个免费的学习班，把皮影戏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