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记者 张亚婷 文/摄
面塑，俗称捏面人，在中国已有千年历史，是民间传统艺术之一，被誉为立体的绘画、无声的戏剧。它以面粉为主要原料，采用揉、搓、挤、压、团、挑、拔等手法，塑造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形象。
2009年，襄阳面塑被列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近日，记者采访襄阳面塑传承人徐琳（“面人徐”），看看一面团的“七十二变”，探访传统手艺人的百味人生。
巧手捏出世间百态
记者：据您所知，面塑起源于什么时期？
徐琳：面塑历史源远流长。在汉代，人们把面粉蒸制出一定的形象，为食用增强装饰效果。到了明代，面塑逐渐脱离食用，演变成单纯的艺术形式，一些身背工具箱、四处奔波的面塑艺人出现在闹市，以此为生，进一步促进了其艺术水平的提高。
记者：您是第几代传承人？作品有什么变化？
徐琳：我是第五代传承人。早期，面塑以祭祀、随葬等为主，后来主要作为小玩意儿，在集市、庙会等人数众多的地方现场展示。传到了我爷爷罗道清手里，又有所创新，特别是在面塑原料配方技艺上，有了很大的改进。我原名罗琳，现随母姓徐，生于1963年，自幼爱好美术，随爷爷学习家传技艺，除继承祖辈技艺外，在原有基础上，对配料、着色和人物塑造都有更进一步的改进和创新。
记者：您创作的《襄土风情》等作品，形象生动有趣。您的作品主要有哪些题材？
徐琳：作品塑造的形象众多，主要有人物、动物、植物、景物等；作品的主题有“三国”“襄阳风情”“时事”“民俗”等。
我花了1年多的时间创作《襄土风情》这一作品，通过打鼓的、拉弦的、吹唢呐的等多个人物，艺术地表现农村办红白喜事的热闹场景。其实，这也来源于我的个人经历，因此能真实表现出来。
我捏了许多三国人物造型面塑，诸葛亮、关羽、张飞、刘备等，其中诸葛亮捏得最多。我在襄阳景区里捏面人的时候，很多外地游客都喜欢让我捏诸葛亮，大的、小的、传统的、卡通的都捏过。最近我捏了郭靖和黄蓉，正在外地参展。
记者：请谈谈主要制作材料及工序。
徐琳：襄阳面塑可分为非食用型和食用型两大类，以面粉为主要原料，加入由各类配方熬制出来的颜料。襄阳面塑的制作工具是塑刀、梳子、剪刀等，经揉、搓、挤、压、团、挑、拔等技法，捏出作品。
面塑中，最难捏的莫过于面人的脸谱。不同的环境下脸谱的情态完全不同。为了寻找创作灵感，我用心了解市井风情，静观人物百态，捕捉人物情感的瞬间变化。
除了过硬的塑形技艺，最难的是发面，以往面塑的缺点是容易干裂。经过多方查阅和研究，我进行了改良，让面团坚固不裂、不霉、不褪色，携带方便，可永久保存。
走街串巷讨生活
记者：以往，面塑艺人都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叫卖。您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徐琳：“鸡内金、牙膏皮、烂布条、烂套子、小娃子戴不成的烂帽子，拿来换针、换线、换糖人、换面人喽——”我现在还记得我爷爷当年的吆喝声。小时候，在农闲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爷爷会挑着担子，装上杂货，走街串巷捏泥人、面人，吹糖人，补贴家用。上世纪60年代，爷爷捏的多是泥人，后来条件好了，才慢慢有了面人。那时，泥人、面人多是用来哄孩子的小玩具，制作时间短，形象也较为粗糙。但对于幼时的我来说，这是非常神奇的。我爱好美术，由于当时经济条件有限，6岁时只能用泥巴练习，捏小鸟、小狗、口哨。后来，我对着爷爷的人物作品，照葫芦画瓢地捏，终于学有所成。
记者：您一直以面塑为生吗？
徐琳：我曾在文化馆工作过。1983年，在湖北美术学院进修后，我便外出谋生，深圳、厦门、北京、上海等地都去过。在外漂泊20多年，尝尽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也得到了人们的尊敬。初到深圳，看满街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小小的面人担子该往哪里摆放？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位城管人员走过来，帮我在闹市安顿下来，说：“面塑是我们国家的民间艺术，这个地方别人不能摆摊，但您可以。”这一席话，让身在异乡的我感到温暖，也第一次感到作为一个民间艺人的骄傲。有一年，我挑着担子上广州莲花山，在山腰间表演面塑绝技，一些登山老人和孩子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观看。有一位外国游客，也为这古老的民间艺术所倾倒，用高价买下我制作的《千手观音》面塑作品。有了这笔钱，我在老家置办了房产，对传统技艺的前景更有信心了。
传承非遗责任重
记者：回到襄阳后，您主要做了哪些事情？
徐琳：2000年以后，我回到襄阳，时任市群艺馆副馆长边广兰找到我，让我申报非遗项目。她说，我的面塑不同于北方的面塑，比例协调，造型精细，而且色彩明显有楚文化的特点，立体地展示了中国传统文化，是非物质文化遗产。2009年，襄阳面塑被列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开了十多年面塑培训班，参与我市多所学校的非遗特色课、市群艺馆的公益非遗课教学等。虽然学生众多，但他们多是感兴趣，能传承这项技艺的很少。几个徒弟学成后，都纷纷去外地工作，只是利用节假日摆个摊，赚个外快。
记者：您做过哪些新的尝试？
徐琳：我常常在想，如何把面塑传承下去，让更多的年轻人、小孩子喜欢。除了传统题材，我还创作了多件含有襄阳元素的作品，制作了卡通造型。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与鼓励，我很难坚持下来。
我除了会面塑，还会画画、吹糖人、演奏传统乐器等，但生活仍没有保障，坚守老技艺困难重重。在倒模、3D打印技术等的冲击下，面塑艺人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尽管手工作品更鲜活、更具特色，但是相比之下，耗时长、成本高。
目前，我最大的难题是作品没有长期展示的空间，数百件作品没有地方陈列。只有先解决生活问题，手艺人才能静下心来，创作更多作品。要有长期展示空间，才能让更多人了解这项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