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记者 刘睎菁 通讯员 汤海玲 陈桂英 文/摄
手拿刻刀，在铜板上“作”画“写”字，随着阵阵铜铁碰撞的铿锵声响，铜屑四散开来，一幅幅生动传神的书画作品跃然“纸”上。
枣阳刻铜是襄阳市级传统美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艺人们以铜为纸，以刀作笔，运用细腻的刀法在铜面上镌刻出具有浓烈金石韵味的书画作品，这便是刻铜。
刻铜技艺赋予铜器新的生命力，也成为一个时代的文化记忆。近日，记者来到枣阳，走访枣阳刻铜传承人王宏林，听他口述枣阳刻铜背后的传奇。
代代传承，刻铜作品深受群众喜爱
记者：刻铜艺术起源于什么时期？
王宏林：据专家讲，刻铜技艺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后来，刻铜名家大都云集北京。由于铜器耐氧化，易于保存，所以这种技艺也为后世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历史资料。
记者：枣阳刻铜是怎样发展起来的？
王宏林：我们王氏刻铜是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由长辈们对下一代口传心授。先祖王显庆在北京随父亲学习刻铜，后回到枣阳定居，在城区以刻铜等技艺谋生，至今有百余年了。
记者：枣阳刻铜一般镌刻哪些内容？有什么价值？
王宏林：刻铜技艺一般在三种形式上呈现，第一类是庙宇佛像；第二类是文房用品，比如墨盒、镇尺、印盒等；第三类是生活用品，比如盆、茶具、餐具及银、铜饰品的花纹装饰等。一直以来，这项技艺深受群众喜爱。
此外，枣阳刻铜对艺人的书画创作、理解水平、艺术修养都有较高的要求，构图选材既有传统内容，也有反映同时代社会生活现状、文化艺术成就之类的内容，作品集做工、造型、刻工、诗文、书法、绘画、篆刻、装饰花纹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于一体，具有珍贵的历史价值和独特的收藏价值。
精益求精，在方寸之间仔细打磨
记者：枣阳刻铜在制作时会用到哪些工具？在材料的选择上有什么讲究？
王宏林：材料主要以铜为主，在市场上选择材质好的铜，然后回来制作。材质好的铜光泽度更好，保存的时间也更长。
在制作时，我们会用到台钳、锉刀、砂布、铅笔、墨块、砚台、锤子、自制雕刀、刻刀、铲刀、磨石等数十种工具，以刀类居多，不同的形式用不同的刀具来雕刻。在使用不同的刀具进行雕刻时，也要根据艺人的审美和感觉把握好下刀的力度，才能使作品栩栩如生。
记者：进行刻铜创作时，通常需要哪些工艺流程？
王宏林：可分为五个步骤。第一，要打磨铜器，将器物的表面先用粗砂布打磨，再用细砂布磨光，如果有棱角，可用钢锉修理后进行打磨。第二，根据平面选择或构思图案，在铜板上用铅笔绘出轮廓。第三，根据原图用铅笔和橡皮不断进行修改。第四，用刻刀和铅笔不断对图案进行细部处理。第五，按照不同图案线条的粗细和深浅程度进行刻制。
其中，对图案进行细部处理这一步骤，我们称为“齐眼”，很讲究。用铅笔绘画时，外表轮廓的塑造一般非常粗糙。这时，艺人们要凭借经验和感觉对图案进行处理，使图案的形象更丰满。
记者：您觉得整个过程中最难的是哪一步骤？
王宏林：刻制最难，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线条的方向、力度、深浅、流畅性等，都需要在脑海中有一个大致的判断，遇到用铅笔描绘不出来的地方，还要自己根据想象进行发挥，通过雕刻将作品的神韵表现出来。
整个过程全都凭借自己的手感和心感掌握，学好刻铜至少得下十年功夫。
记者：枣阳刻铜有哪些特征？
王宏林：枣阳刻铜的艺术特征非常鲜明。
在技艺上，枣阳刻铜分为平面刻和高浮錾刻两种类型，融雕、镂、刻、镶、磨等工艺于一体，以冲刀法、切刀法、坡刀法等为主要技法。同时，在雕刻中注意刀锋的转折等变化，表现出阴阳、虚实、飞白等效果，借以表现书画神韵，做到行刀如笔。
在作品上，枣阳刻铜的图案有鱼子纹、珍珠纹、牛毛纹、水波纹、回字纹、卷云纹、宝相纹等二十多种，作品形象生动，颇具灵性，艺术表现力很强，雕刻工艺质朴自然，线条流畅，其中人物的雕刻工艺最为出色。
守护传统技艺，做纯粹的手艺人
记者：您是哪一年出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枣阳刻铜的？
王宏林：我于1963年出生。枣阳刻铜是家族一代代传下来的，家里的工具都在，我从小看着长辈们刻制，耳濡目染，便慢慢学会了。十几岁时，我就有了自己的作品。小时候我主要跟叔叔王德忠学刻铜，他是一位工匠，指导我怎么处理线条，用什么刀法，细部如何处理等。上世纪90年代初，我开了一家金银加工店，到现在已30余年，街坊四邻每次看见我，都亲切地唤我为“王银匠”。
刻出一幅作品，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需要艺人们坐得住，沉得下，还要有一定的天分、悟性、文化修养和艺术鉴赏力，综合起来才能刻得好，刻得传神。
我平时喜欢刻一些传统画，其意境吸引着我。在脑海中的是想法，做出来的就是作品，我喜欢这种把想法变成现实的感觉，我们叫“一念造画”。
我曾刻过一幅作品，有一张A4纸那么大，画作雕刻非常复杂，尤其是画作里古松的松枝，有粗有细，纵横交错却又各自独立，刻起来非常耗费心力。完成这幅作品，我前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记者：您有徒弟吗？
王宏林：我的儿子叫王曦然，从小跟着我学，十几岁就能自己上手了。平时，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也会自己琢磨、感悟，每次做出来的作品处理得很好。
记者：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宏林：刻铜耗时长，花精力，材料成本也比较高，现在愿意学的人越来越少了。近些年，在政府的关怀下，我们枣阳刻铜的很多相关资料、物品及作品都对外进行了展示，还开展了宣传和推介活动，知道枣阳刻铜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希望把枣阳刻铜这项技艺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了解枣阳刻铜，同时在创作中让自己的技艺不断精进，做一个纯粹的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