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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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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报纸名称:襄阳日报

保康山里美食多

日期: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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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05 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杨龙声

保康大山里,自家做出来自家享用的好多美食,很值得一提。城里人一般是无法吃到的,无缘品尝那种独特的滋味。

先说油菜洋芋汤吧。夏至前后,山里的洋芋刚刚可以挖着吃,还很嫩,黄黄的一层皮不用费力就能剥去。新洋芋无论是炒,还是蒸都有一种特别的鲜味儿。苞谷行子里总有那么一些自生的小油菜。在锅里放一大勺子猪油,将切好的洋芋片和小油菜倒进去翻炒一下,添上水,不大一会儿就能吃了。它有着特有的色香味:看起来是一清二白,闻着有那么一种淡淡的清香,特别是表面粗糙的油菜叶,能给舌头一种轻微的刺激,小油菜淡淡的苦味更能激发你的食欲。清早起来,别的啥都不要,就来两碗油菜洋芋汤,早餐就算对付了,能带给你一天的好心情。要是当晚饭,那还得烙块锅盔馍,喝几杯在坛子里封了好几年的苞谷酒,那才算够味儿。

苞谷行子里,不光有油菜,还有灰菜和蔊菜。灰菜,书上叫灰灰菜。蔊菜,当地人是这么叫的,读音跟“汉”一样。酷暑时节,无论多么炎热,也不管有多长时间没下雨,苞谷行子里,这些野菜总会在不经意间齐刷刷地长出来,挨挨挤挤一大片。灰菜和蔊菜,都是越嫩越好吃。把刚从地里掐回来还带着晨露的灰菜或是蔊菜择干净洗好(灰菜叶子上最容易长虫子),放进开水锅里焯一焯,掌握好火候,千万别煮烂,赶紧捞出来放在那儿,等冷却后用香油凉拌,加点作料,就成了一道难得的下饭菜。用蔊菜煮面条,当然是等面条煮得差不多了才把蔊菜放进去,感觉也蛮好吃,清新爽口鲜而不腻。

再来说苞谷米,保康的“出山之物”。越是精明的农家妇女整出的苞谷米越精细,米粒整齐,没有糠皮和“米嘴儿”,且严格分类,大锅米、二锅米,分装在不同的柜子里。煮苞谷米饭讲究搭配,大锅米配上梅豆子,二锅米要掺小豆。大锅米梅豆子稀饭要多添水文火慢煮,不能求急,夹生饭不好吃。二锅米稀饭要用急火,火越大煮出来的饭越香。所谓“煮稀饭无巧,七十二遍搅”。“吊锅饭”是最好不过的,可惜现在没有了那种设备了,没有了那种烟熏火燎的火笼坑,没有了“疙瘩火”,吊锅钩子和老式吊锅也基本绝迹了。

苞谷米掺小豆做的干饭最招客人喜欢。这个用电饭锅是做不出来的,必须是土灶柴火。先跟煮稀饭一样煮一会儿,然后用筲箕控干水,行话叫“拖饭坯子”。饭坯子要拖得合适,不软不硬,太硬了饭蒸不熟,太软了蒸出来会黏巴巴的,不利索。然后灶洞里架上大火,把饭坯子倒进锅里,用筷子密密麻麻插上“气眼儿”,顺着锅沿儿加点水,盖好锅盖(加多少水全凭经验),然后就守在灶门上掌握火候。一开始火要大,让锅里的饭迅速“上气”,蒸干水分。听见锅里在噼噼啪啪地响了,要赶快撤火,晚一点就会糊。柴火灶不比煤气灶,即便把带着火苗的柴头子都退光了,也还有大量的余热,蒸干饭就要充分利用这余热来完成最后的升华。听着锅里一点都不响了,灶膛里也渐渐温和了,揭开锅盖,对着锅里的干饭猛吹一口气,如果呼呼作响,这饭就算大功告成了。那种扑鼻的香味儿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让你恨不得连碗筷都不要,直接抓起一把塞进嘴里。每逢招待贵客,等酒喝得差不多了,趁热把一盆子苞谷米小豆干饭端上桌,一定是有来无回。有一定年纪的人还会吃了一铲子再添上一铲子,嘴里连夸主人家茶饭好。他们吃的是那种久违而又熟悉的美食,咀嚼的是当年那衣食不保的寒酸味儿。

最后来一样压轴的,荞麦米干饭炖猪蹄。做荞麦米干饭再简单不过,电饭煲就能轻松搞定。把米稍微淘洗一下倒进锅里,加点水,等电饭煲自动跳闸,饭香味儿四溢就可以了。对于这黑色的、形状古怪的米饭,从未尝试过的年轻人,特别是外地来客们总是望而生畏。只有像我们这些识货的,一见这东西就会喜出望外甚至垂涎欲滴。有经验的吃客都懂得,这一道“吃货”必须跟油汤油水搭配,最好是炖一只腊猪蹄,舀几勺蹄子汤到饭碗里,几乎不需劳烦牙齿,这乌黑而喷香的东西就糊糊涂涂跑进胃里了。走进农家小院,来上一碗荞麦米,啃上几坨腊猪蹄,呷上二两“白云边”,这等享受,你在哪家星级酒店遇见过?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