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它就这样来了,在我们的世界里。
清晨,当你推开窗户,那片片素白已是沸沸扬扬了。心先是微微一缩,随即一种近乎雀跃的欢喜便从心底弥漫开来。初雪,它来得这样静、这样轻,却将整个世界都改换了底色。
年轻的人们,总是对初雪有诸多浪漫的想象。他们会说,第一片雪花落在谁的肩头,谁就能接住一整季的温柔;他们还会说,要和爱的人一同在初雪里走一走,因为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这些带着青春特有的甜蜜与天真的话语,在初雪降临的这一刻,被烘托得格外真挚且动人。
然而,雪自己是听不懂这些的。雪有雪的秘密,那是一种在极高极寒处凝结,却偏要奔赴一场盛大、温柔但终会消融的旅程。它们会去往何处呢?它们落在哪里了呢?
有的被风一送,便斜斜地粘在屋檐上,薄薄地积起一层,像是给沉闷的房屋镶了一道皎洁的银边;有的则安安稳稳地歇在了虬劲的枯枝上,风来时微微颤抖,是比春日繁花更矜持的一种娇媚。冬日最慷慨的,当属那些沉默的山峦,它们伟岸的身躯此刻成了初雪最广阔的画布。雪静静地、耐心地覆上去,起初还看得见山石深黛的筋骨,渐渐地那白色便厚实起来,将一切嶙峋与沟壑都温柔地抚平。于是,崇山峻岭便换上了一件无边无际的白衣。
若山间有松,那更是一番极致的美景了,玉树琼枝,晶莹剔透。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一种深邃的、蓬松的静。你的呼吸也化作一团团白气,很快消散在同样清白的空气里。你会忽然想起许多与雪有关的事来,你会不自觉地吟起那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能饮一杯无?
□本报记者 石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