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蕾
山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我踩着碎影往前走，忽然被一阵纤弱的啾鸣拖住脚步——那是求救。草丛里忽隐忽现的原来是一团小小的慌张，灰扑扑的绒毛还没褪尽，它张了张翅膀，脚爪在草丛里乱蹬，眼里满是没见过世面的惊恐。想来是学飞时跌了下来，还没学会怎么把轻薄的翅膀变成可靠的帆，就被风抛在了半路。
指尖碰上去时，它抖得像片落叶。它那么轻，可叫声里偏有股执拗的劲，是急着要见到亲人吗？
捧着它走了很久，讨来一点馒头，捏成碎屑送到它嘴边，它忽然不叫了。小脑袋歪了歪，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食物，犹豫了一会，才仰头张开嘴吞下去，跟着就停不下来了，连我的指尖也被啄得痒痒的。
正看它吃得欢，手心忽然一热。低头时，它正偏着脑袋看我，一滴屎不偏不倚地落在掌心。我笑出声来，它倒像完成了什么仪式，抖了抖翅膀，往我掌心深处缩了缩。把它放回草丛时，风过草动，它小小的身子跟着晃，蹲下来看了很久，终究还是把它重新捧进手心。
我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养活，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听懂风的语言，把翅膀练得足够硬。或许某天清晨，它会突然像箭一般射向天空。那时风会悄悄告诉它：别急，等翅膀攒够了力气，整个天空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