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剑侠
儿时,我住在潍北白浪河畔华疃村的姥姥家。每年深秋,是村里收获地瓜的时节。
此时,学校要放两个月的秋假。小学生也会加入到“三秋大会战”中,每天披星戴月参加秋收秋种秋播。每每收获地瓜的季节,生产队长就会把割地瓜蔓等活分配给我们小学生。我们在前面收割地瓜蔓,大人们则紧随其后,一边唠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趣事,一边用铁锨挖出一墩墩粉嘟嘟的大地瓜。紧张的劳作中,我们总被大人们追得汗流浃背,紧张而急躁。
农村生产队种着小麦、玉米、谷子和高粱等作物,除交足公粮,社员每人分配十斤八斤的,不顶吃。因为地瓜产量高,便成了社员们的主粮,不论是生产队集体田还是社员自留地,大都种地瓜。
那时农村最辛苦的活就是晒地瓜干。社员们白天辛辛苦苦劳累一天,当太阳落山时,从田里领回生产队分配的鲜地瓜。大家有的用独轮车急急往家推,有的喘着粗气往家背。晚饭后,讲究的人家先用清水将鲜地瓜上的泥土洗净,然后再切好,或晒草席上或挂在铁丝上晾晒,这样晒出的地瓜干又白又净。也有社员在田里就地随切随晒,粮土相拥,晒出的地瓜干呈土黄色,很影响观瞻。那时的夜晚,漫山遍野人声鼎沸,灯火闪动,“嚓嚓”的切地瓜声此起彼伏。
当时,生产队有几台手摇式切地瓜机,可操作后发现,切出的鲜地瓜片都成马蹄形,很影响产量,后来就很少有人用了。
晒地瓜干最怕遇到下雨阴天,所以每逢出工前或下工后,姥姥就让我趁好天气帮她晒地瓜干。有时姥姥见我干活不专心,就给我讲一些又吓人又好听的妖怪的故事。姥姥总是拖着一个草编的蒲团,在蒲团上挪动着她那瘦小衰老的身躯,艰难地劳作着。可我总是玩心太重,干着干着就找机会溜走了。
如今,不论在城市还是乡村,家家户户都吃上了大白馒头,地瓜倒成了饭桌上的稀罕品。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鲜地瓜和地瓜干可谓功不可没,给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留下了太多太多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