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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星期日
当前报纸名称:淄博晚报

青竹变琼枝

日期: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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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丹

因一场华丽又轻素的雪,让平淡的日常,生出清俗的烟火与清丽的诗意来。

傍晚,雪翩然而至。窗外的世界正在被片片雪花刷新,天地已苍茫,远山与树木清奇的骨骼渐渐丰腴,是个新来的、一头花白的老者,静默在天地间,品味着此时至纯的时光。

雪花把三分清傲与七分纯洁,都给予了院墙下的那排青竹。雪花像素蝶翩舞在竹间,有的停留,有的徘徊,更多的是与竹叶深情相拥,于是思念有了细长而柔软、洁白而娇羞的样子。

看几个孩童在那排青竹前,摇竹逗雪,瞬间万花摇落,他们在花中成画:一个迷恋地双手接落雪;一个欢笑着逃跑;一个原地欢呼着转圈圈……没有词汇能形容出雪花带给他们的快乐,只有雪花懂得孩童的纯真,也只有孩童的纯真能与雪花的纯洁相媲美。

夜幕深沉,山城宁静,万家灯火烘托着雪夜的素雅。毕竟是俗尘,要与烟火厮磨的。于厨房中,做清简的晚餐。尖尖竹笋配白嫩嫩的豆腐,不着油腻,不染酱色,不蘸辛味,只放一丢丢的盐巴,清水里咕嘟咕嘟地炖,像极了窗外你侬我侬相拥的青竹与白雪,没有轰烈的味道,只有深情的笋香和浓情的豆香,是俗清、素清、味清的。

用几片鲜姜煨一壶花雕酒。花雕有着陈年的心事,鲜姜有着清新却妖娆的辛香。当然,老姜驱寒比鲜姜更胜一筹,但怕老姜浓烈的辛辣香气盖过花雕酒的酒香,那岂不是少了雪夜煮酒的意境,何况这室内温暖如春,只需鲜姜辅佐一下酒香便可。

咂一口花雕酒,品品寒夜中的热烈。夹一块竹笋,嚼嚼自然的风味。再夹一块豆腐,尝尝时光的味道。苏轼: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这当下恰是:脱俗又养颜,竹笋炖豆腐。

瞧,窗外有青竹变琼枝的诗意,眼前有竹笋与豆腐的烟火。这是寒冷雪夜里温暖的日子。日子是小的,可以小到一人三餐四季的久远,或是小到雪夜独酌的辽阔。

在辽阔里,不知不觉已微醉。兴起,披上棉衣,乘兴去雪中走一走。一腔热烈在胸怀,雪舞清凉迎面来。雪花在楼宇前的灯光下,飘逸着闪亮的水袖。那水袖是慢、小、细、软、雅的昆曲腔调呀!缠绵婉转,柔曼悠远,顿挫柔情,真是勾人心魄啊!

心有所向,已至竹前。竹枝随风俯首前来,窸窸窣窣道一番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的细语。她说岁月那么长,时光那么老,世间万物走到白头时,都会回归纯真与纯洁的。

于是昂头,便见竹叶青青芳华,芳华之上是白雪头纱。终是要嫁了呀,嫁与清风白雪,嫁与清远辽阔。不到院落中,不到这竹前,怎知这雪的痴情,怎见这青竹芳华?

醉意渐醒,着一身素白,回归。夜深雪重,而那青竹柔韧性极好,不曾听得折竹声。其实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和担心的。期待雪就那么下啊下,将世间变成一个梦幻童话世界。又担心雪重,情深总是致命的,怕折断了那青青细竹,辜负了她的青春年华。

雪,轻轻地慢慢地落吧,就那么深情地与青竹相拥相吻吧,你看她,在你的面前弯下了细腰,只为与你共白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