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昕
菊花是我国的十大名花之一,已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古往今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非常喜爱菊花,晋朝陶渊明更是以菊自喻,他们都留下了许多歌咏菊花的诗文和绘画。傲霜挺立的菊花,已经成为古今文人高洁秉性和高雅生活的象征。
蒲松龄作为一个汲汲于功名的文人,当他科举遭遇挫折时,转而羡慕陶渊明的遁世思想,并由此赞赏菊花的高洁品性,这种思想从他中年时就产生了,晚年尤为明显。蒲松龄的七古《十月孙圣佐斋中赏菊》云:“我昔爱菊成菊癖,佳种不惮求千里。朝夕眩眩目睛劳,月上桔槔声未已。重阳设酒绿畦傍,散发共坐花香里。传枝羯鼓频相催,醉倒荒园迷坠履。作客离家三十年,菊径就荒菊根死。”意思是说,作者早年就喜爱菊花,求菊、种菊、赏菊成为嗜好,中年以后外出坐馆,家中菊花无人照料,逐渐枯萎。蒲松龄70岁时辞馆回家,生活达到小康,心情也趋于平和,对菊花的喜爱越来越强烈。康熙五十一年(1712)阴历十月,友人孙圣佐邀请他到自己家中赏菊饮酒,蒲松龄抑制不住激动心情,连写二题四首诗,表达了自己赏菊时“眼豁胸放心欢喜”的愉悦感受。
蒲松龄在七律三首《夜饮再赋》中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概括了菊花的三种品性:一是隐逸。蒲松龄在诗中称菊花为隐逸花,说自己这个世俗之人,实在无颜面对天性高洁的菊花。北宋周敦颐在《爱莲说》中写到,“菊,花之隐逸者也”,赞扬菊花是花中的隐士。蒲松龄非常赞成周敦颐的这个观点,他认为菊花脱离世俗,不守清规戒律,符合自己的天性,举止放任,不受约束,实在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二是傲骨。蒲松龄在诗中称赞菊花“犹存傲骨欺霜雪,羞散柔芳较麝兰。”意思是说,在“百花杀”的初冬季节,傲霜挺立的菊花同严寒抗争,暗暗散发出缕缕花香,可与麝香、兰香一比高下。蒲松龄在诗中赞美菊花不向恶势力低头,“菊残犹有傲霜枝”(苏轼《赠刘景文》),其实也是自己一生特别是晚年不畏权势,劝告掌印给事中(注:官名)孙蕙训诫族人奴仆不要为非作歹,与损害百姓利益的蠹吏康利贞斗争的真实写照。三是冷艳。蒲松龄在诗中还赞叹菊花不以脂粉色泽媚人的冷艳本质,说菊花尽管“白成明锦聚似云,紫作朝霞散如绮”,却“不似别花近脂粉”“犹觉寒香到枕边”,不妩媚、不骄矜、不庸俗,此花开后再无它花出世,犹如一位冷峻美人,绝世而独立。这非常契合蒲松龄的秉性,即“孤介峭直,尤不能与时相俯仰。”
蒲松龄爱菊成癖,晚年以后不时外出赏菊,并写有诗词记载此事。康熙五十三年(1714)秋天,蒲松龄接受友人孙圣佐的邀请,前去赏菊饮酒。他在《十二日孙圣佐见招赏菊》诗中说:“喜涉东篱晤良友,年年九月到君家。”可以看出,蒲松龄晚年居家期间,几乎每年秋天都到朋友家赏菊。在《圣佐折菊见惠》诗中说:“折枝远荷重相赠,又得银瓶半月香。”孙圣佐不但请蒲松龄到自己家中赏菊,而且派人给蒲松龄家中送去菊花。对于孙氏赠菊的雅意,蒲松龄感慨地说,我又可以多闻半个月的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