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丹
能聚焦和升华冬天快乐的,非烤地瓜莫属。
母亲仔细地洗着身段苗条的小地瓜,把一个个洗得鲜亮亮的地瓜,用纸巾吸去表面的水珠,然后用锡纸包裹起来,放到微波炉里烤。
母亲笑着对我说:“等着吧,过会儿就能吃了。”看着母亲慈爱的笑容,我知道这必然又会是一个有趣而香甜的冬天。
微波炉里渐渐飘出地瓜诱人的香气,大约20分钟后,母亲让我去给地瓜翻个个儿。
打开微波炉,只见锡纸的缝隙处,地瓜油滋滋地带着浓浓的焦糖味儿溢出来。我用夹子将它们翻了个身,能触感到它们在高温下像醉酒般,一半清醒支撑一半绵软。
坐回沙发,我和母亲说,我和姐姐小时候,最喜欢等她摊完煎饼后,用玉米秸秆的灰焙烤地瓜给我们吃。母亲笑:“那年月没零食,焙个地瓜简单又好哄孩子。”
那时,母亲摊完煎饼后随意往炉灰里扔几块地瓜,过一阵子,母亲会提醒父亲去翻一下。有时候父亲母亲都忘了,我们就自己去炉灰里扒拉出地瓜来,跑出去和伙伴们边吃边玩。
母亲想起来的时候忙奔向炉灶,口中念叨:“坏了,坏了,地瓜估计都糊掉了!”可母亲用烧火棍翻腾了几遍也找不到一个地瓜,母亲嘀咕:“咋一块也不见了?都焙成灰了?”等看到回家时嘴巴灰扑扑像小鬼一样的我们,父亲笑着对母亲说:“有这几个小鬼,地瓜成不了灰!”
说到这,父亲又笑着提醒母亲:“快看看表,时间到了没,这炉里的地瓜烤久了肯定会糊!”母亲笑:“这不是有个小鬼在这守着,你看她就差去拨时针了,糊不了!”可不,那地瓜的香甜勾着我呢,我时不时地瞄一眼表,这馋相哪逃得过母亲的眼睛。
时间到,母亲端出烤地瓜,我急切地用筷子挑开锡纸,一个热腾腾软扑扑的小地瓜呈现出来,再挑开微微皱起、略有韧性的地瓜皮,黄艳艳的地瓜瓤就露出来。这下色香味一下子扑面而来,是怎么也按捺不住了,忙夹一小块入口,真是甜蜜蜜软糯糯,在舌尖上一起舞就融化了,着实美妙。
围桌吃着烤地瓜,记忆又回到儿时,大姐给我们烤地瓜吃的情景。那时是用炭火炉,大姐把父亲编的铁丝三脚篦子放在炉火上,将地瓜切成薄片放到篦子上烤。
在篦子上烤地瓜得有耐心,火急了就外糊内生。大姐时不时地翻动篦子上的地瓜片,让其均匀受热,地瓜片会鼓起一层皮,等两面变得焦黄,大姐用筷子一戳,能戳透地瓜就表示熟了。大姐夹着地瓜片,让我和二姐一人一口地咬着吃。咬下去,是韧性和软糯相较劲的美味。
篦子上烤地瓜最是熬性子,篦子小放不下多少片,得一片一片等着吃,焦急又期待。不过现在想来,那种慢时光里的慢食物,和大姐细心烤着地瓜照顾我们的情景,真是温馨、美味又有趣。
正说着儿时烤地瓜的趣事,发小来电话,原本约好相聚一下,结果她说有事不来了。挂了电话,我拍了个烤地瓜图传给她,附言:烤地瓜,我吃,你看!发小回复:算你狠!
不一会功夫,听到敲门声,母亲去开门,发小打过招呼后,一脚跳到桌前,来不及洗手就拿起烤地瓜吃起来。我打趣她:“看看看,我都没有烤地瓜有吸引力。”发小厚着脸皮说:“这冬天里的最高仪式,得好好体会!不敢怠慢!”
看着发小贪婪地吃着烤地瓜,似乎看到儿时不知寒冷的我们,正各自抱着一个烤地瓜,一边吃一边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奔跑。举起烤地瓜,与发小碰了一下,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