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乃峰
咱家的院子荒了,到处长满了草
就连那盘多年不用的石磨也荒了
荒了,荒了,一切都荒了
可是我对咱家的思念却一直没有荒
我站在这青石板铺就的磨道里
久久不愿离去
曾记得,我和妈妈一人手握一条推磨棍
围着石磨不停地转,不知道是妈妈在前
还是我在后
朦胧中,我依稀又看见了妈妈
看见她正在小心翼翼地
用炊帚抠出藏在磨缝里的玉米糊
那一星点儿的粮食
在妈妈的眼里比太阳还要大,比金子还要贵
这时候,我情感的波涛开始肆意
泪水便再一次滂沱
在这熟悉的磨道里,是谁又在絮絮叨叨
噢,我听到了
那是妈妈催我推磨的声音
突然,在这荒芜的磨道里
飘来了一阵奇香
那是奶水的甜,混着五谷的香
我知道,这就是妈妈身上的味
但是妈妈早已走了
她再也不用在每天的傍晚推磨
咱家的石磨荒了,而我心底的石磨
却一直在不停地转
它把思恋一遍遍地研磨
它把乡思一层层地挤压
它把时光一段段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