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亭
马莲台位于淄博的东大门临淄区齐陵街道的丘陵中,这里沟谷幽深,植被丰富,藏奇寓险,是个让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的好去处。
如今的马莲台已成为淄博天齐渊公园的组成部分。马莲台山水公路与齐王路交叉,便利了人们的游玩。斗折蛇行的观景栈道,与自然相亲,与山水相接,穿沟越谷,靠坡贴崖,宜桥则桥,宜亭则亭,将马莲台的自然和人文景点穿成一线。
我沉醉于远山近树,一路赏玩不止。在沟谷的罅隙间,松柏戴帽的牛山时隐时现,与牛山近在咫尺的康山,也不失时机挑起我的兴致。文似看山不喜平,是很与马莲台幽谷的意境相适的。
在这里,现代化的园林与原始的沟谷打通,潺潺的小溪,如镜的湖面,一路欢歌;在这里,既有百年枣树,又有新栽银杏树。曾帮人们度过饥荒的老枣树,竟然有几十棵。枣树仿佛有意拂逆一个“早”字,总要等到五月里才吐芽展叶。幽谷里多的是杨柳,路边垂柳,崖下直柳,枝条泛绿,柳枝轻拂,“莲台幽谷柳色新”,我脱口将唐人的诗句加以翻新,虽然翻新未必“出新”。作为沟谷“原住民”的杨树,则与“高杨多悲风”的苍凉不沾边。杨树在这个季节,在晴空的柔情万种里,于阳光下泛出油亮的肤色,蓬勃出生命的活力。杨树上多鸟巢,这鸟儿尽拣着旺枝飞,我看到一只鸟叼着一节树枝,在鸟窝上落下,精心施工。它从四面八方衔来树枝,营造高堂华舍,搭建爱巢。看上去胡乱堆放的树枝,却很讲章法。大风撼树易,撼动鸟巢难。一个个鸟巢,因为有鸟进出,化出生机,为幽谷着上一抹亮色。
我们在马莲台“外滩”看到的是幽谷与现代化接轨、与城市园林化唱和的一幕。不经意间走进沟谷深处,则与原始撞个满怀。这里除过麦田和水泥小路,崖坡、水湾、芦苇、树木,皆是“旧时月色”。一位老妇人在麦田里施肥后,在地头休息,我向她讨教马莲台的“说道”。她说:“以前乱的时候,这里曾救了‘一台子’的人。男女老幼躲到这里,来人搜查的时候没有响动,走的时候又听到有人说话,但来回几次就是找不到一个人。就这样,几百口子人毫发无损。听老辈人说,早先这里有座庙,光碑就有十几座,后来基本都毁了。崖坡下的几座碑因塌方,埋在崖头下,是挖掘机扒出来的。”
老人的诉说,勾起了我访古的浓厚兴趣。我漫步碑林,这里有清康熙十三年六月十九日立的《马莲台碑》一座;有清道光十四年的《重修碑记》《外庄布施》石碑两座。最晚的一座,为光绪三十三年勒刻。这些古碑,苍老如老者,虽经风沐雨字迹漫漶,但依然能带给我们悠悠古台的一鳞半爪,描摹出周边的山川形胜和人居环境。1988年,马莲台故址被临淄区人民政府公布为“临淄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原齐陵镇政府立碑。正是有心人的接力和呵护,马莲台古迹才有脉脉余绪,供人们流连拜谒。传说、掌故也得以奕世相传,不绝如缕。
从马莲台下来,还有一段深谷可供徜徉。空阔的幽谷里走着我一个人,“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颇为相合。嗅着湿润的空气,看着莲花状、棱锥状各具形态的崖坡,听惊鸟飞起、鸟鸣啾啾,如听仙乐。棱角分明的断崖廓出的蓝天,让人遐想。深深幽谷,是个让人发上半天呆的好地方。我不辞辛苦走一回,扳倒井沿不解渴,信步走到幽谷的“天尽头”,幽谷也不负我,在这个春天里让我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