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锋
燕子很招人喜爱，被奉为吉祥鸟。调皮的小孩戳了燕子窝，大人会狠狠地训斥。燕子是寻常百姓家欢迎的客人。
记得小时候，后院奶奶住的大北屋，就有两三个燕子窝，燕子从北屋堂屋门口飞进飞出，是家里的一员。奶奶对燕子比对我还亲，我有时和燕子咋呼几声，奶奶就会瞪着眼睛盯着我：“小声点，给我吓着燕子，就赶出你去。”
小孩眼尖，看到的燕子不是以黑为主，也不像唱的那样穿着花衣。燕子下腹是洁白的羽毛，后脊部羽毛呈细绒状，自颈部往后的羽毛泛着紫金色的光辉，与用作飞翔的翅翎相映衬。小燕子的嘴是金黄色，稍大点变成红褐色，只有成年燕子的嘴是黑褐色的，是成年燕子筑巢、哺育幼燕劳作所致。
今年，二楼走廊上方住进了燕子。燕子的窝筑在白色的墙壁上，经过走廊的人，都会投去惊喜羡慕的眼神。
我与这家燕子是从它们巡视做窝开始交往的。燕子做窝是很讲究的。它们喜欢在干净敞亮、通风阳光的房子里做窝，尤其是刚盖好或修葺一新的房子是最佳选择。
燕子做窝也是有规矩的。它们会在天空中长时间地飞来飞去，然后飞进它预选的房子，用声音和主人交流。如果这家人家对它们既吼又赶，或家里人经常大呼小叫地不安宁，就会放弃；如果主人很善良，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它们就会找来同伴商议。如果来帮忙选址的燕子也选中了这个地方，它们就会在一个地方不同的位置各自选点做窝，燕子很快会让被选中的人家热闹起来。
二楼是今年刚整修粉刷过的，廊道内是白色的墙壁，由于需要安静，铝合金窗户不是一直开着的。燕子选在这里筑巢，真是有独到之处。
先前，看到几只燕子在楼道里穿梭，还挺纳闷，它们是怎么进来的呢？要找准开着的窗子，在飞行中选点、减速、校准，尤其是飞进去后，楼道只有两米宽，要在两米的距离内，刹车、选点、落脚，这得多难啊？
偶然有一天，发现走廊与楼梯交会的九十度拐角处，在天花板上有一处波纹状褐色痕迹，像美女梳出的波浪发型，呈元宝式弯曲扣在墙壁上。又一次路过时，看到燕子两爪抓在上面，头在沿上来回略作摆动，这是燕子在做窝。
不知为什么，随着燕子在这里做窝，我的心情好了起来。这很奇怪，燕子做不做窝和我心情的好坏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进进出出的人，都是半大孩子，也喜欢和燕子和谐相处，从不驱赶燕子。有一天，我还发现，在燕子巢穴的上方，加了一个纸质的盖顶，做得很巧妙，正好挡住了从晾台进来的阳光直射，又不妨碍燕子的飞进飞出，燕子也很懂这片小盖顶，从没有把它弄翻推掉。小盖顶与燕子窝的完美搭配，让人觉得自然界善良都是相同的。
我经过燕子居住的地方，都会看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惊扰过它们；在走廊里遇到飞进的燕子，都会止住脚步，把身子贴近墙边，给燕子让路。燕子也不忘友好地和我打招呼，有时候还捉弄我，向我俯冲飞来，到我面前了，再轻轻一跃或稍微偏一下，就又轻松地飞走了，高兴了还会叫上两声！后来查询了一下，觉得燕子很了不起，它每年都翱翔两万多千米，远征非洲、大洋洲、南美洲，去和那里的人类交朋友，来年的春夏之交，再准确地飞回来做窝繁衍生息。有时想，燕子尚能越过千山万水，长途跋涉，生生不息，我们遇到点些些许许，还叫事嘛！
前几天，燕子有些反常，总在我的前方飞，狭窄的楼道内，在我的前面飞了四圈，每飞一圈，就停在我正前方叫几声，再飞一圈。这是怎么了？从我们的对视中我觉得不对劲，就马上返了回去。在接近燕子窝的地下，发现了一只还没有长满羽毛的小燕子。小燕子是不小心从窝里摔下来的，已没有生命特征。
我明白了，在我前面飞的燕子，是位妈妈，给小燕子采食回来，发现少了一个孩子，就拼命地在楼道里找，全然不顾碰到墙壁上，会负伤，甚至是丢了性命，它是豁出命找自己的孩子。在我前面飞，就是希望我能帮到它。
领会了燕子的心思，我真怕燕子找孩子时受伤，本能地把走廊内能推开的窗户全给推开了，想让燕子明白，它必须无奈地放弃，去寻找新的天空。
燕子可能对我不满意，没有从我给它推开的窗子飞走，而是从最西边一扇本就开着的窗口飞了出去。
它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的孩子等着哺育，还要把那几只小燕子拉扯大，带着它们飞向蓝天，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