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飞
最近时常想起已经故去的三叔。三叔是位地地道道的北方农民,能干、老实,待人很热情,是村里出了名的好人。每次见到我们几个侄辈,三叔都要拉着问学习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得奖。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三叔经常会拍拍我们的脑袋,连声叫好。每次到三叔家里,他都会翻箱倒柜找出各种好吃的来奖励我们。甚至于下田地辛苦劳作回来,也不忘记给我们带回各种各样的野果子。三叔带回来的酸甜的山枣,是我们儿时最大的美味。甚至于我们现在想起来,还会情不自禁地流口水。
在三叔这里,我学到了人生最大的学问,就是“吃亏是福”。三叔从来都没有争过什么,也没有计较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干活。曾记得,在拉粮食去粮站卖的时候,别人曾经劝三叔在里面兑一点陈年的粮食,但三叔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他跟我们说,做人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便吃点亏也是在积福。当时我们还不理解这句话,待长大后越来越懂得了这句话的真谛。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我们也都养成了这种性格,就是无论有没有回报、有多大回报,我们都会实实在在、想方设法干好,以对得起我们的良心。
印象中,三叔从来都没有责骂过我们。唯一一次被三叔严厉批评,是跟弟弟在田地里“撒欢”。当时,为了多挣点钱,乡亲们都种植起了烟叶。夏天,烟叶生长得异常旺盛。有的烟叶长得比我跟弟弟都高,看着就像是一排排的“假人”。那个时候,武侠片在我们中间很是盛行。兴趣来了,我跟弟弟就每人拿着一根树枝,在田地里到处挥舞跑着。可想而知,拿着棍棒跑着挥舞满足了我们“行侠仗义”的快感,乡亲们辛苦种植的烟叶却遭了殃。邻居找上门来,三叔把我跟弟弟找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农村的生活本来就不富裕,被三叔批评后我跟弟弟也都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跟邻居诚恳地道了歉,
并取得了
谅解。从这以后,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活的不易。
要去外地上大学的前几天,三叔三婶给我送来了钱。一直到寒假回家后才听说,那是三叔跟三婶干了几个月的体力活攒下来的。当时三叔开着农用三轮车,在工地上拉石头。那么热的天,三叔三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攒了几个月的钱,本来准备修缮房子,却担心我在外面吃不饱饭,毫不犹豫地都塞给了我,至今想来都感动得想哭。
上大学期间,每次回家三叔都会跟我说,等我们工作后,他跟三婶还有爷爷都想来大城市看看。爸爸跟我们说过,除了看病外,三叔基本上都没有出过乡镇,平常活动空间也就在村子周围。当时,三叔跟我们说,他和爷爷也去过一些地方,但经常一到大城市就会迷路,连厕所都找不到。他想等我跟弟弟在大城市安家后,再来好好感受感受大城市的美好生活。当时,我跟弟弟也都觉得,我们肯定能够满足三叔的心愿。还记得很清楚,我当时对三叔拍着胸脯保证,等三叔来大城市了,我一定带着他去吃好吃的,去感受现代城市生活。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突如其来的车祸中,三叔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当时正在学校,听到噩耗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想跟三叔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往事瞬间涌上心头,一时间便泪如泉涌。而今每每回到家乡,我们也都会去三叔曾经居住过的房子里坐一坐,讲一讲在工作、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情,回忆跟三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亲情是世上最好的良药,是人间最珍贵的爱。这种珍贵的亲情,能够穿越时间,能够抵御风雨,永久地驻扎在我们心里,成为生命永恒的动力。余下人生,就让我们珍视亲情、拥有亲情、祝福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