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的广西桂林老人肖大妹，从2019年开始至今，画了近百幅自传画，文字积累有20多万字，已有几家出版社表示要出版。11月14日至16日，在某社交媒体举办的文学节“身边写作大赛”领奖台上，她用浓重乡音发表的获奖感言，打动了很多人。这位来自桂林山村的老人，平静地向读者讲述着自己的人生。
“写出来、画出来，能向世界证明，我是怎样活过的”
肖大妹磨了几十年豆腐，几年前因身体原因无法再劳作，相伴多年的娘家弟弟又因车祸离世，她心灰意冷。在女儿鼓励下，她取下缝纫机头，以机板为桌，开始写作、画画。她说：“我想，从没人知道我的一生。写出来、画出来给别人看，至少能向世界证明，我是怎样活过的。”
她的《一街人生》，写的是一次上街买辣椒的平常一日。文章开篇满是生活气息：“五点半起床，抬起脑壳看天，云淡星稀是个好天气。本来想去快步走一个小时十二里……转念一想，记起我买的白菜种和大蒜种还没播种，不如趁几天前落过雨，泥土湿润，播下种子容易出苗。”文中对熟悉身影的描写细腻入微：“面前杵着个背如一张弯弓般的老妇人……曾经的她杨柳细腰，两条粗大的辫子齐腰，浓眉大眼……百多斤的菜挑在肩上，扁担一弹一弹，大步流星，走路都带风。而今佝偻成这样，我不敢相信。”这篇文章发在社交媒体上，获得大量点赞和留言。
对肖大妹而言，写作是一场救赎。在“我是肖大妹——人生画展”现场，除了展出画与手稿，还复刻了她的“工作室”。她向记者讲述自己的故事：“前几年，磨豆腐的磨盘坏了，身体垮了，娘家兄弟又因车祸离世，我觉得活着没意思。”女儿王坪塞给她一支笔、一沓纸，鼓励她把人生写出来、画出来。
“谢谢女儿，为我晚年推开一扇大门”
女儿为何相信母亲能画？原来，肖大妹曾闲来画过一只停在树上的蝴蝶，女儿见后惊喜不已，夸她画得好。此后，她越画越有劲，从蜻蜓、花草到人物、故事，都成为她笔下的素材。
她画艰辛的童年、求学路的辛酸，画被剥夺改变命运机会的遗憾，画戏剧性的婚姻，写二十年磨豆腐的辛苦。写着、画着，她有时会落泪，但写出来、画出来后，心里反而轻松许多。她说：“童年的经历、生活的变故压在我心头，很沉重。画出来写出来后，心里得到释放。很多人问我写作最大的收获，我说是心灵的快乐和压力的释放。没想到这些粗糙的文字和画，能被这么多人喜欢。”
在获奖感言的最后，肖大妹表达了对家人和读者的感谢：“谢谢我的女儿，为我这晚年推开一扇面朝阳光的大门，让我这个农村老太婆的声音没被黄土淹没。谢谢你们，我亲爱的读者。是你们让我挺直了腰杆，有了继续写画下去的勇气。是你们让我明白：就算是棵歪脖子树，也能开出花来。人这一生的伤疤，撕开是脓血，捂久了是病，可把它摊在阳光下，也能闪光。”
采访期间，女儿王坪站在旁边微笑望着母亲。她坦言并未“指导”母亲画画，只是提醒她多观察、多尝试。如今肖大妹虽不磨豆腐了，但仍种地、操持家务，写作画画时间只占每天白天大概五分之一。她说：“此后余生，我想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到写作和绘画中。我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把自传写完画完，这是我最大的心愿。”问及书名，她笑着说：“就叫《我是肖大妹》吧。”这位七旬农村老人，正以笔绘梦，绽放着自己的生命之花。张杰 陈薪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