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都市报
-A16版:视点-2024年05月23日
日期：05-23
随着司机的运营收入降低,大批网约车选择在中午电价低的时候充电。 资料图片
司机严重饱和,平台仍然在招募司机,单价也一直在降,我干了2年多,里程单价降了5次。”合肥网约车司机乔哲说道。“扛不住了。十多万元买个车,保险一年一万多元,每日流水就200元。”另一名网约车司机周森说道。
面对僧多粥少的市场,一些城市的监管部门已采取行动。合肥市交通执法支队表示,在4月8日至6月30日期间重点整治网约车平台违规派单等违规经营行为,还要求平台在4月30日前清退不合规车辆和驾驶员。截至目前,石家庄、武汉等地宣布清退倒计时；固原等地宣布暂停受理车辆运输证核发业务。
一天干十五六小时
黎强开着自己的一辆燃油车,主要干白班,每天工作12～13个小时。“我现在已经不想平台怎么折扣了,有什么单接什么单,每天能吃饱饭就行。”他告诉记者,现在一天流水在300元左右,扣除成本后每公里赚1元钱左右。
50多岁的陈龙,则选择在晚上“拼命”,每天16时起床、17时出车,“一直干到次日七八点收车回家休息,中午自己做饭吃。”他的工作时间,每天固定在15～16个小时,这样强度的工作能让每天流水在600元左右。“白天价格太低,又热又堵车,晚上单价能到2元,凌晨三点以前,订单几乎不间断。”陈龙总是在三里屯的酒吧街拉长途单,尽管回程经常放空,但是路上不堵,查车的情况也少。
据交通运输部数据,截至2024年3月31日,全国各地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679.1万本、车辆运输证284.7万本,环比分别增长1.2%、0.9%；3月底,全国共有345家网约车平台取得经营许可,环比增加4家,较1年前增加38家,其中有67家已超过180天未传输数据。
今年3月,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系统共收到订单信息8.91亿单,环比上升15%。华泰证券分析,网约车订单量自2023年1月以来恢复增长。单均里程自然提升也带来单均价增长。以滴滴为例,2018年～2023年,业务单均价(GTV/单量)从23.3元上涨至25.0元。
市场已经趋于饱和
“市场已经偏向于饱和。租赁公司已经不愿意自己上资产,尤其在小城市,必须轻量化运营。”杨旭告诉记者,他是一家新能源汽车租赁销售公司的销售负责人。他介绍,在二三四线城市,本地人跑网约车、双证合规的情况多,租车需求量少,车型选择少而租金较高；在一线和新一线城市,租赁需求大、流动性高,但是租赁公司面临车型多、租金低却租不掉的问题。
“不过,饱和是平台要考虑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司机的流动性高,只要抓住进来的部分就可以。”杨旭表示,滴滴往往是司机的首选,不符合其条件的司机,可能会流入聚合平台高德。高德旗下共有100多个小平台,在一些新开小平台,可以拿激励“薅羊毛”。
去年,全国曾有多个城市发出过“市场饱和”的警告。2023年5月,三亚、东莞、温州、长沙、遂宁等城市发布预警。2023年7月,深圳发布市场饱和预警,上海宣布暂停受理网约车车辆营运能力核查业务,并在2023年9月暂停受理车辆运输证新增业务。
今年,宁夏固原市宣布5月12日起暂停受理网约车经营许可业务和车证核发业务；合肥、石家庄等地则宣布了车辆清退倒计时；宁波宣布暂停受理两家日均订单双合规率低于99%的平台的新增车辆许可申请；厦门、武汉、泉州等地发布了市场风险提示。泉州市交通运输局表示,截至2024年4月30日,全市共有33家网约车平台获得经营许可,其中17家平台公司尚未开展运营,在营平台中有12家日均单量小于1000单。
平台抽成比例过高
卷土重来的,还有低价订单。
“同质化竞争导致企业溢价低,利润有限,网约车行业存在高补贴、高营销成本现象。”投资人郭涛告诉记者,“网约车品牌资金运转危机、聚合平台合规性差等问题,也加剧了司机、乘客、平台三方之间的矛盾。”
受访司机表示,大家的抱怨主要来自拼车和特惠单过多,平台抽成比例过高。“平台给乘客的补贴,其实都扣在司机身上。3个人拼车单,大多收到1个人的钱。”黎强说,他的订单抽成比例在27%左右。
2023年4月,交通运输部印发《推动交通运输新业态平台企业降低过高抽成工作方案》,要求保障网约车从业人员合理劳动报酬水平,明确网约车各主要平台公司的抽成比例上限为18%～30%之间。
在抖音等社交平台,不乏司乘双方因低价订单附属服务造成矛盾而发布的视频,争议点包括拿行李、开空调、等待时间、远程返程费等。“实在太便宜了,减少了我很多地铁出行,忍不住不打。我知道司机师傅辛苦,平时都会提早到上车点。”北京乘客周晗说道。
一名从业6年的滴滴司机告诉记者,上述纠纷仍然是少数情况,如果账号分数高,接到订单的质量也会提升。“不喜欢特惠和一口价,可以选择不接。”只接快车订单的他,每日流水在500元左右。
乔哲还反映部分“阴阳”单的情况。例如,乘客的快车单在司机处变为特惠单,司机处显示的乘客付款与实际付款不一致等；在聚合平台,也不乏订单被层层转卖、抽成超五成的情况。
离不开的聚合平台
“聚合平台放宽了对于司机和车辆的准入标准,汇集了大量地方型的中小规模网约车企业。由于自身定位限制,对加盟商的约束和管理能力有限,不仅会造成用户打车体验的参差不齐,劣质运力的引入还可能会带来较大的安全隐患。”华泰证券互联网研究团队分析道。
现实是,大量网约车平台如今却离不开聚合平台。
根据曹操出行招股书的披露,2021年、2022年及2023年,曹操出行自聚合平台收到的订单的总交易价值(GTV)分别为人民币39亿元、44亿元及89亿元,分别占同期总GTV的43.8%、49.9%及73.2%。也就是说,曹操出行由之前的超过一半订单来自自营渠道,已经转变为超过七成收入来自第三方聚合平台。(文中乔哲、周森、黎强、陈龙为化名) 据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