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都市报
-A12版:世界读书日-2024年04月23日
日期:04-23
半岛全媒体记者 孟秀丽
人常说“狡兔三窟”,姚法臣的三万册藏书也有三个归藏的地方,现在的寓所里摆满24个书柜(80cm×210cm),遍布书房、客厅、卧室、储藏间。放眼望去,姚法臣家除了沙发桌椅跑步机衣帽间,家具无几,满眼都是书柜。书籍摞压摞,里层外层都堆满了,日常读书写作的书房里也到处是书,几无下脚之处。“这些书都是花费心血逐年累积的,是我亲自背回来的,因此每本书对我来说都很宝贵,不分彼此,那些旧书尤其值得珍惜。”
藏书三万册,真的读得过来吗?在姚法臣看来,买书、选书的过程,也是读书的过程。对爱书人来说,读书永远追不上买书的速度。姚法臣曾写过一篇《跟不上趟的阅读》,他认为,藏书和读书无法做到平衡,也不需要平衡。藏书是因为爱书,因为爱书所以藏书。对他而言,藏书的最大意义在于有书可读。
近40年聚沙成塔的积累
姚法臣爱读书是从小受父亲影响的,“我父亲出身农民家庭,又是长子,十二岁就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他念过识字班,学会了查四角号码字典,自此之后他都是通过自学看书读报的,直到现在父亲虚岁九十,还是书不离手。尽管边读边忘,但读书的习惯伴随了他的一生,也慰藉了他的一生。俗语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父亲就是这样,如果不说,你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农民,还以为是相当级别的一个‘人物’。当年我父亲到崂山开‘农业学大寨’会议,给我买回连环画《猫和老鼠》,那是我的第一本书。”
小时候的影响和熏陶,奠定了姚法臣一辈子爱读书的基调,他毕业之后从来没有放下读书,一边工作一边读书,“那个时候没有钱,稍微余点钱,就会到新华书店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记得最早买过的书籍是一册诗词选,我几乎都背过了。第一首是李白的《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买过的西方文学名著最早的是《茶花女》和《少年维特之烦恼》。”
工作之后,姚法臣的阅历非常丰富,做过教师、公务员、电视台记者编导,开过广告公司,下海经商,但读书一直是他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买书、藏书渐渐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如果哪一天你不读书,或者哪一天你不买书,你不看报,就觉得生活好像缺失了一部分。我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是一个宅男,我在老家山里一住四个多月,不出门,读杂书。到了饭点,母亲就隔着山墙喊我。饭后,继续读书。小侄回家看我,戏谑地说了句:二爸,你挺神的!”
生活中几乎不间断阅读和买书,经过近40年的积累,姚法臣拥有了巨大的书库资源和精神财富。买书、读书、整理书、查阅书,所有这些与书有关的活动都充满了不同的乐趣,看似枯燥的案牍整理也能找到“柳暗花明”的趣味,姚法臣常常沉醉其间,悠然忘我。
藏书也是珍藏一份情谊
这些年,姚法臣收到和珍藏了若干师友寄赠的精美书籍,更珍藏了一份厚重的情谊。他一一列举如数家珍:王培元陆续赠送汪朗签名、钤盖汪曾祺印章的《汪曾祺小说全编》,瞿独伊、李晓云签名版《秋之白华》毛边本,陈列、曾自签名的《小莽苍苍斋收藏轶事》毛边本,章诒和《往事并不如烟》签名本等等;陈子善签赠的《不为人知的张爱玲》,以及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的《夜记》复刻版;董宁文赠送、杨苡签名的《呼啸山庄》初版本、杨苡《雪泥集:巴金书简》三联书店初版签名本、钤印毛边本《杨苡口述自传》、周作人《药味集》复刻版、王黎群签赠的《陈梦家纪事:一朵野花》等;朱航满相赠资中筠《有琴一张》签名附赠光盘本;欧阳江河相赠莫言的《鳄鱼》头像钤签本;高建刚相赠莫言的《丰乳肥臀》诺奖特别纪念珍藏本;高兵赠送的《明清民歌时调集》《事物异名录》《郑振铎古典文学论文集》等初版精装本;戴升尧相赠的梁由之主编的《百年曾祺》先读尊享本……另有文朋书友赠送的签名著述书籍二三百本,他都特辟专柜进行专门收藏。
大量的书籍是买来阅读的,纯粹为了阅读。以前讯息不发达,姚法臣用笨办法“发现好书”,那就是常年订阅《世界文学》《万象》《读书》《三联生活周刊》《书城》《译林书评》《新华文摘》《随笔》等文学杂志,订阅《中华读书报》《文学报》《文汇读书周报》《藏书报》等文学类报纸,以及专为读报纸副刊而订阅《文汇报》(笔会)、《新民晚报》(夜光杯)、《解放日报》(朝花)、《羊城晚报》(花城)等。有一年,他给《文汇报·笔会》投去两篇稿子,被退稿,但是编辑写了一封鼓励他来稿的信。他没有再投,直到某年姚法臣在青岛遇到来访的《文汇报》副刊主编,他说:“我们一般不给作者写退稿信,给你写说明你有潜力。”从这些报刊杂志里,姚法臣及时地获悉一些好书的讯息,然后“按图索骥”去阅读和购买。
逛小书店淘书是重要一环
现在,姚法臣购书已多在网络平台,但是看到书店,还是要“巡阅”一遍。这些年他一直保持着寻访实体书店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要寻找当地特色的实体书店或旧书店,“去实体书店,看到好书一定会买,但这样的书缘越来越少了。”广州的博尔赫斯书店,厦门的琥珀书店、小渔岛书店,重庆的刀锋书酒馆、南之山书店,昆明的麦田书店、大象书店、花生书店,扬州的边城书店,珠海的停云书店,成都的喜玛拉雅书店,大连的木文堂书店,青岛的我们书店,希腊的亚特兰蒂斯书店,贝尔格莱德的1903书店,伊斯坦布尔的纯真博物馆书店……到小书店淘书打卡是他旅途的必修课,去各地书店买一本心仪的书,盖章作为收藏,经年下来,这种图书的收藏已是相当可观。
姚法臣讲述了自己一次独特的淘书经历。重庆江北区刀锋书酒馆地处偏僻,书架上的每本书籍都有两册,一册卖,另一册留着供读者和老板阅读。店老板江凌曾是外企高管,后来辞职开了这间“刀锋书酒馆”。那天,店里没几个人,姚法臣要了杯热茶跟江凌坐下来聊天,聊得很投机,最后江凌签赠了自己出版的小说给他,他购买了石川啄木《诗歌集》(周作人译)做纪念,把书交给女儿携带,两人握别。晚上回酒店后,女儿忽然发现,她在刀锋书酒馆翻阅的《最后一个故事就这样啦》(以色列作家凯雷特的短篇小说集),居然同其它书籍一起被拿了回来!女儿让他赶紧把书送回去,说:“怪不得他送我们出门的时候感觉脸色有点不太对劲,莫不是把我当成偷书的‘雅贼’了!”不顾夜深叨扰,姚法臣立即给江凌发信息说明情况,并转去书款。江凌回复:此书与你们有缘,权当作个纪念吧!再三催促也不肯收款,还打趣道:“看来这还不是‘最后一个故事’啊!”
孔夫子旧书网也是姚法臣淘书的好去处,甚至有一次他在孔夫子旧书网上发现了自己赠送给朋友的书籍《我的文学地图》被挂到网上,他赶紧下单敝帚自珍买回来。“感觉挺讽刺的,好像记得民国时期,有一位老教授把自己的大著寄给某教授,某日恰巧在书摊上发现自己的书被朋友散掉了,他买下来再次寄给那位教授。这也是一段趣闻和佳话,但我没有这个‘雅量’。”姚法臣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