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都市报
-A08版:城事看点-2024年03月27日
日期：03-27
文/图 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 孙桂东
7名老工匠、20多年、200多艘渔船……从2000年开始,城阳红双木船厂就再也没有进过新人,7名老工匠以前每年能造10艘渔船,现在一年能造6艘左右。木船的价格从铁船的一半到如今的基本持平,虽然价格上升但是吃水浅、方便修补,仍是近海渔民的首选。作为青岛最后一家手工木制造船厂,刚开年就接到了3个订单。为了提升工作效率,他们启用了更多的机械来节省人力。同时,也有不少年轻人尝试学习这门手艺。工作了近三十年的老工匠刘方林说,木船制造流程复杂,一些年轻人单纯为了流量想尝试,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难以坚持下来。
7名银发工匠赶工忙
3月26日上午11时许,记者来到了位于城阳华中南路上的青岛双红木船厂。这里靠近海边,渔民们利用涨潮的时机,就可以将造好的渔船开进海里。
这是青岛最后一家手工木制造船厂,仍然沿用着传承上百年的古老技艺。走进造船厂,地面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材,几名老师傅正在忙碌着。
厂长刘方林说,今年已经接了3个订单,一艘船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再过20天就能下水了。目前,他们这个厂里加上他一共七个人,年纪最小的也已经62岁了。
“我们这也算童子功,从小就跟父辈们学习这门技术。”刘方林说,在红岛,木制造船已经传承了160余年,他从1995年前后就开始干这个行当了。如今已经快30年的时间,经他手制作的大小渔船有几百艘。
“主要是受天气影响比较大,全是室外的活。”刘方林说,他们一年四季无休,只要有订单就会持续干。遇到大风大雨或者冰雪天,他们会休息一下。“纯手工制作也有各种风险,去年就不小心伤到了脚,休息了两个多月。”刘方林说,今年这三艘船都比较大,他们几个老伙计铆足了劲,争取让渔船早点扬帆出海。
如今一年能造6艘船
“七八年前,红岛这里还有十多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刘方林说,一方面是因为传统渔业衰落。此前村民大部分依靠出海捕鱼挣钱,现在年轻人越来越少,船只的需求量越来越少,这个是最主要的原因。
另外一方面,自己制作的渔船外观漂亮、结实耐用,也是市场竞争中能留到最后的法宝。刘方林说,此前,铁壳船的价格要贵一些,是木制船的两倍。以他现在加工的15米长的渔船为例,单是船体就需要近30万元,跟铁壳船的价格基本持平。但近海的渔民,第一选择仍然是木制渔船。
相比于铁壳渔船,木制渔船重量更轻,吃水浅,也就意味着同样大小的船可以装载更多货物。同时,木制渔船修补很方便,一般渔民都会保养,到了一定年限,重新喷喷漆,更换一下船板还能接着用。因此,对于近海的渔民而言,更愿意选择木制渔船。
“一般情况下,用20年没问题。”刘方林说,他干这一行已经近30年,虽然每一艘船完工以后,总觉着不够完美,还有可以继续提高的地方。但是,船体都非常坚固耐用,一般三五年啥都不用管。因此,大家口口相传,整个青岛区域要制作木头渔船,基本上都会来找他。
“现在主要是人力不够,一年大概能够制作6艘渔船。”刘方林说,最早的时候一年加足马力干,能造十五六艘船。一方面现在需求量没那么大,另外一方面人手不足。
从2000年开始,他的船厂一共就7人,20多年了再也没有增加一个员工。渔船大小不同,平均下来制作一艘船需要2个月时间,“除非天气不好,基本闲不下来。”
造艘船有100多道工序
经验最丰富的刘方林,是制作渔船的“总工程师”,从图纸设计到每一道工序,都需要他最终把关。
2013年,传统木船制造技艺被列入山东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据介绍,建造一艘船,要经过100多道工序,使用的工具超过26种。
刘方林说,主要有几个大的步骤。现在制作船只,都需要先设计好图纸,然后经过相关部门审核。之后就是根据渔船大小选材,船梁等主体结构都采用槐木,一方面硬度高,另外一方面山东地区产量大价格也便宜。船板的话,基本上采用松树。
选好材以后,先制作骨架,然后定盘、做橹等,最后将船体刷漆。整个操作过程,基本上全部依靠人工,这也就决定了造船的速度难以提升。
“前两年增加了一台龙门吊,加入了更多的机械手段。”刘方林说,制造木船不仅风吹日晒,还是一个体力活。此前,他们都是完全依靠手工,但是随着年纪逐渐增大,他们不得不增加机械设备来减轻劳动负担。比如,这台龙门吊就是用来运输船梁,大大节省了人力,也提升了速度。
“很多的测量、加工还得靠人工。”刘方林说,船体内外有上万个螺丝固定,都得用锤头一下一下敲打出来,每一块木板,都是手工将漆涂抹上去的。
盼这门技艺传承下去
“学这个还得有点天赋,能吃苦,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能学得来。”刘方林说,他们刚开始制作的时候,只是为了挣钱糊口,所以学了这门手艺。现在,村里年轻人的选择越来越多,他们也没有了学习动力。
这些年,也有一些村民想着加入进来。但是,半路出家的渔民,还是差点火候。也有一些年轻人过来,想把它作为一项非遗的技能学习下来。只在工厂里干了两三个月,并不能完全掌握其中的精髓。
刘方林说,纯手工制作的渔船,很难有标准化的操作流程。比如,每一块木头的形状都是不同的,相邻的两块船板,也都是不规则的。这里面都是经验化的东西,他们这些人表达能力没有那么强,如果不是跟着慢慢学,很难学会。
制作渔船最重要的是设计图纸,一些所谓的力学或者是结构学知识,他们都没有。脑子里都是存放着几十上百艘渔船的模型,然后根据经验来设计。很多内容他们虽然知道怎么做,但是没有办法归纳总结出来。
“肯定也希望年轻人的加入。”刘方林说,作为一名在海边长大的渔民,他这一辈子就学了造船,也只做了这一件事。现在,他加上6名师傅,最年轻的也已经62岁,7个人一边在工作一边在收获快乐。他希望这项传承了百余年的技艺,能够后继有人,但是也明白其中的难度。“我们能干几年就干几年。”刘方林说,如果没有年轻人学习这门技艺,他们也会尝试将这些经验留存下来,或许在将来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