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真豪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父亲离开我们已整整39个年头。在我的记忆中,他始终是心地善良、作风严谨的厚道人,那份坦荡做人、勤勉做事的品德,至今仍被熟知他的人感念称道。凡是他曾工作过的学校和乡村,上了年纪的人提起郭玉泉这个名字,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
父亲的一生辛劳坎坷。五岁时祖父积劳成疾离世,年幼的他靠着祖母肩挑背扛维持生计,勉强读了几年书。参加工作后,生活虽有改善,但因为人耿直厚道,在特殊年代屡屡遭受冲击。可他从未怨天尤人,父亲于1973年再次出任铜钵小学(现江山中心小学)校长,为抓教学质量,首先提拔重用的,便是曾经伤害过他的老师。
不怕吃苦、甘愿吃亏,是父亲最鲜明的特质。我跟随父亲在铜钵小学读书时,老教师黄柏秀耳背且身患严重风湿病,父亲主动让出干爽的二楼房间,带着我搬进阴冷潮湿的一楼角间,一住就是五年。有人说他傻,我也觉得委屈,他却笑着说:“人是要有点精神的,吃点亏怕什么。”这样的“吃亏”,贯穿他的一生:有机会进入政府部门时,他自愿到偏远乡村当普通教师;年富力强任学区校长时,主动给年轻人让贤;评先奖优、晋级提薪时,多次把机会让给同事......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实行集体所有制,我们家人口多、劳力少,每年要缴不少超支款,父亲便利用节假日帮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减轻集体负担。他对邻里乡亲以诚相待,几十年如一日办实事:帮不识字的乡亲代写书信,参与家族红白喜事,春节时摆上笔墨无偿为村民写春联。
父亲只有简师(相当于师范速成班)学历,却一生勤勉务实、积极进取,在教中学、学中教,担任校长后仍和普通教师一样承担繁重教学任务,深得上级信任与师生爱戴。年轻时的父亲大多扎根偏远乡村,极少回家,家里大小事全靠祖母拍板、母亲落实,我们兄弟姐妹生病就医,也都是祖母和母亲照料——他的时间与精力,全倾注在了工作上。
担任领导职务后,他依旧忙碌,中年患上慢性气管炎(后发展为肺气肿),体质大不如前,却从不含糊工作,凡事要求教师做到的,自己必先做到。他组织师生勤工俭学,拖着残疾的腿带头烧砖种地;响应扫盲号召,创办全乡第一所夜校,发动教师自编教材、义务授课;为丰富群众文化生活,他因地制宜组建师生文艺宣传队,亲自编导演出。
晚年的父亲积劳成疾,工作时常力不从心,却始终保持勤勉务实的作风与严肃认真的态度,从未因身体原因耽误学校工作。至今,我仍清晰记得他带病顶着炎炎烈日,站在铜钵小学操场上给师生作报告,一边大声讲话,一边不停用手巾擦汗的模样。
父亲的一生虽只有62个春秋,却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从他身上,我学会了如何做人、懂得了怎样做事。正是他生前的言传身教,让我们兄弟姐妹能在人生道路上不断成长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