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花山远眺
■宋客 文/图
我喜欢梅花山,喜欢梅花山的葱茏绿意和亘古洪荒。每一次去梅花山都有新的认知,对大山及其神灵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久久不能忘怀。
梅花山是闽西地域的绿色地标,也是苍天赐予南国这片土地之所以成为宜居福地的抵挡一切煞气风寒的坚强屏障。
入秋,大地的暑气还没完全散去,蝉鸣鼓噪,波涛汹涌,驿动的心早已飞向梅花山的茂密山林。长长的索道,把我们乘坐的轿厢吊在半空,缓缓送往山顶。环顾四周,但见千山万壑,逶迤而来,层峦叠嶂,尽收眼底。高大挺拔的乔木,叶叶交织,如同铺满天际的草毯,在阳光下闪烁金光。纵横交错的公路、村道、田埂如同一条条丝线缠绕着村落、屋舍、田园。不必惊叫,安详是梅花山的秉性。
造物主特别钟爱闽西这片神奇的土地。热情奔放的武夷山横空出世,摩挲白云朵朵,忽儿就像一头撞了南墙的怪兽,在大自然无与伦比的威力面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猛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庞大的身躯顿时被裁为三截,暂存于东南一隅,那是面朝大海的纵深腹地。
那一分为三的,便是武夷山脉南段、玳瑁山、博平岭。因山脉之间互相挤兑,恣意任性,竟化成碎银一般撒落满地——一座座高低起伏的丘陵和山间盆地;究其肌理,却又像是被神仙刻意摆放过一般,均呈东北—西南走向,正是这种山脉走向造就并繁衍了闽西大地生生不息的创造力。
就在这星罗棋布的山间盆地,燃起了炊烟,建起了瓦房,一片又一片荒蛮之地得以辟垦,“逐水草而居”“趋利避害”,自古以来便是人类最美好且实用的选项。
中华文化崇尚农耕文明,“仓廪实而知礼节”,首先得解决温饱问题。这些山间盆地有连绵不绝的田野,这里冬暖夏凉、雨量丰沛、无霜期长、光照充足,春暖花开的季节撒下种子,到了秋令时节便有好的收成。如果这些仅仅是生存的必需,那么青山叠叠,虎啸猿啼,荆棘丛生的生存环境还是历史上社稷变故、朝代更迭时兵锋不及的安宁福地。多少城池都成了焦土,而大山却惯看秋月春风,守着月缺月圆,伸张向上向善的理想。
这种大自然恩赐的福音,在中国历史上几次北方汉人南迁的过程中得以充分显现。闽西大地,成为颠沛流离的疲惫的移民最后的宜居家园,每每验证,屡试不爽。
这得益于闽西境内纵横驰骋的三条大山脉的庇护,造就了以汀州为中心地域的客家祖地。在相当程度上,因为有处于南武夷山与博平岭之间的玳瑁山之余脉的梅花山的担当,又造就了龙岩城以及这方水土这方人。
梅花山就像一个健硕的汉子,站在高高的山岭上,以其博大的胸襟容纳无以胜数的珍稀动植物蓬勃生长,又以其伟岸的身躯护佑着龙岩、上杭、连城涵养的水源。春回大地,山花次第开放,梅花山把天地精灵一一吸收,等待着、等待着有朝一日的尽情释放。北风凛冽,万物萧疏,刺骨的寒风千百次把梅花山的胸口撕裂,满山遍野覆着雪,然而,身后的龙岩城却依然万木竞秀,满园春色。
闽西地域自西晋太康三年(282)始有新罗县起,越来越多的中原汉人便奋不顾身向这块地域迁徙,开山造田,安居乐业。舒适的环境、安定的社会、耕作的便利,随人口大量繁衍始有村落。唐开元二十四年(736)始置汀州,明成化十四年(1478)汀州领八县,弘治五年(1492)汀州府人口达243455。清雍正十二年(1734)置龙岩直隶州,领漳平、宁洋二县,其时“州县共有9621户,丁16806,口23202。其中龙岩4445户,丁8956,口10149”。及至清道光九年(1829),汀州府人口达1546984人,首次突破150万。龙岩州人口突破30万,达342886人。闽西大地(含汀州府和龙岩州)总人口超过180万。
人口基数的几何级增长与土地的有限开发,闽西地域人口再次向周边地区迁移,海雨天风,追寻梦想,渡台湾,下南洋......
梅花山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慈祥的长者,一手挽着汀州古城,一手挽着龙岩城,以其赐予“一抹绿”的奋进姿态接受“双子星座”的崇拜,成为南中国不可多得的圣山。经历一切苦难也要庇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得以安居,必将收获经历一切苦难也被视若珍宝的回馈。爱绿护绿,包括体验、观赏、沉浸,甚至放虎归山,或曰:虎啸山林、狼奔豕突的生态环境才是老祖宗留给我们最深情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