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插图 张颍 绘
■ 巫庆明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八月十五夜，一轮明月挂在老家屋后的大枫树上，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每每这时，我仔细打量那又大又圆的月亮，心中充满了许多遐思和好奇......
一次中秋赏月，奶奶告诉我：“月亮上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个老爷爷在那做草鞋。”家乡洋贝号称“草鞋村”，家家户户做草鞋，难道老祖宗是从那边搬来的？咱村与月亮上的老大爷有什么关联？若说没有，怎么全村人都会打草鞋？带着许多疑问前去问父亲：“奶奶讲的月亮上的事情是真的吗？”他说他也不知道，等我长大了自然会分晓。
沐浴着柔和的月光，伴随岁月慢慢成长。后来，我不断从大人口中、书籍里获得一些有关中秋明月的信息，如吴刚伐桂、玉兔捣药......
有一年中秋，大人们都回来了，举家围桌而坐过节。吃完饭，大大小小坐在家门口赏月。月亮的影子拉得老长，照在父亲搬出来、置放在内坪空旷处的小桌子上，奶奶取出墟天买来的月饼。拜月完毕，父亲挽起衣袖切月饼，只见他边切边说：“先切四块，祝全家四季平安；再切成十二块，保佑大家一年平安顺遂。”接着，奶奶按年纪从大到小，每人发一块。大家边喝茶，边吃月饼。那时的月饼真好吃，那香甜味儿，至今萦绕唇齿间。
接着，奶奶对大家讲起“嫦娥奔月”的故事：“很早以前，天上有十个太阳，晒得大地寸草不生。有个叫后羿的人，射掉九个太阳，留一个白天‘上班’，晚上休息。不久，后羿从王母娘娘那儿讨来长生不死药。有个坏人，趁后羿不在家时前去偷药，眼看药要被抢走，嫦娥夺过药一口吞下，结果奔月而去。这天，恰好是农历八月十五。她的丈夫后羿和百姓非常思念她，每年中秋，坐在门外等着嫦娥回来，一年又一年。中秋赏月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多动听的故事啊！加上奶奶口才好，还辅以动作，简直把大家都吸引住了。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奶奶，心里想：“没什么文化的她，怎么把故事讲得这么生动有趣？”有时，我还缠着她再讲一遍。后来，奶奶不在的日子里，我时不时复述她讲的故事，讲给儿孙辈听，让他们记在心中......
早些年间，餐桌上没有大鱼大肉，大家的精神世界却非常富足，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当时祖母、父亲尚在，稚子欢乐一堂。粗茶淡饭摆满一桌，自酿的老酒筛至碗中，全家举杯互敬，气氛热烈。山村的中秋夜，格外温馨。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至，又是人间团圆时。今天，我们举家从各地赶回洋贝。路，还是那条路；山，还是那座山；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然而父亲已经辞世二十六个冬夏，奶奶也已驾返瑶池四十五个春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月圆人缺，世事推移，人生短促。如今，母亲已届九十，步履蹒跚。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年年赏月，愿人如月长久。问明月明年，与谁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