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烟雨浙江潮》东坡居士的这首诗道出了千古文人观景的两种境界:“未至时心驰神往,既见时超然物外。”这不禁引人深思,当我们说“发现风景”时,究竟是在发现什么?是自然本身的鬼斧神工,还是人文积淀赋予的审美意境?发现的过程,是否必然带着文化的滤镜?
人类对风景的认知,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视觉接收。中国古代文人游历山水,必携诗书琴酒,以文心观物,以诗眼观景。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禅意;李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深情;苏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哲思;无不彰显着文化视角对风景的再造。这种再造不是对自然的背离,而是对自然更深层次的理解与对话。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们发现了透视法则,这一发现不仅革新了绘画艺术,更颠覆了人类观察世界的方式。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其背景不再是单调的平面装饰,而是呈现出具有纵深感的自然景观。这场视觉革命的兴起,既是科学领域的重大进步,也是人文精神的觉醒。它深刻揭示了一个道理:“发现风景的过程,本质上就是自然与人文的完美融合。”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深深影响着人们对自然的认知。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闲适,不仅是对自然景观的欣赏,更是对人生境界的追求。这种文化视角的介入,不是对自然的遮蔽,而是对自然的升华,就像中国山水画中的留白,看似虚无,实则蕴含着无限的可能,让观者在自然与人文之间找到平衡。
真正的发现,应该是在自然与人文之间建立起密不可分的链接。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独居,既是对自然的亲近,也是对人文的思考。他写道:“我步入丛林,因为我希望生活得有意义。”这种发现,既需要放下文化成见的勇气,也需要文化积淀的智慧。就像中国园林艺术,既遵循自然之理,又蕴含人文之意。在“虽由人作,宛自天开”中达到至境。
发现风景的过程,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探索。我们既要保持对自然的好奇与敬畏,也要珍视文化赋予我们的独特视角,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发现风景亦是如此,从“望尽天涯路”的执着,到“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坚持,最终达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顿悟。发现风景,以人文之视角,发掘自然之景,在人文与自然交织中收获顿悟,是一场值得我们穷尽毕生求索的旅程。
在自然与人文之间寻找真实的风景,既是对自然的探索,也是对自我的发现。自然景观本身是客观存在的,但人类在对风景感知的过程中总会进行主观的处理,带有文化的烙印。文化视角的介入,使得自然景观不仅仅是视觉上的美,更成为人类情感哲思和人生境界的载体。
自然与人文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也不必规训出其在发现过程中的先后顺序,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统一。
真正的发现风景,是在自然与人文之间筑起桥梁,既怀纯粹的生理视角拥抱自然,又以深厚的人文视角升华风景。只有在发现过程中平衡好自然与人文二者,我们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感动与启迪,发现真正的风景。
(指导老师: 林跃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