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鸡笼是农家养鸡必不可少的用具。在闽南地区,鸡笼也叫“鸡庵”,与之有关的还有一句俗语是“草耳弄鸡庵——寻死”,意思是“蝗虫如果站在鸡庵上,就有被鸡吃掉的风险”,形容做危险的事,会导致自取其祸的结果。
鸡庵,一般是用竹子编织而成,下半部分是圆柱形,还有个边长约20厘米的正方形开口,边上绑着一个小门,是鸡平时进出的地方。鸡庵的顶部为一个圆锥体,最上面还带着一个提手。
夕阳西下,倦鸟陆续归巢,鸡也要回窝了。小时候的我,会赶紧在放置鸡庵的地面撒上沙子,随后抓起一些稻草,一个劲地往鸡庵里塞,完事后还要把鸡庵拎起来,再用力地抖几下,如此才算把鸡庵的地面平铺好。这些沙子和稻草可以吸收鸡的粪便,能让鸡庵保持干燥与干净。而想把鸡群装进鸡庵里,也是一个技术活,蛮干可不行。我自小耳闻目睹,早就掌握要诀:来到鸡群觅食的地方,慢慢地撒下一把麦子,嘴里“咕咕”地叫唤着,双脚慢慢地向鸡庵走去。饥不择食的鸡群便会上当,一边啄着米,一边走到鸡庵里。这个“请鸡入庵”的方法屡试不爽,让我很是得意。
儿时晨起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先去推开柴草间的门,轻轻拨开鸡庵门。里头的鸡会争先恐后地挤出来,一只只抖动着身上的羽翅,自顾自地跑去觅食,留下蓬头垢面的我面对一个臭气熏天的鸡庵。顾不上多想,我会立即趴在地上,睁大眼睛从鸡庵的小门向内窥探,只为数清楚里面有没有蛋。当然,即使有蛋,大多数情况下也会被鸡群踩碎。要是在鸡庵里发现一个“漏网之蛋”,喜悦的心就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我会整个人平躺在地上,伸手往里掏,最后的收获往往是“鸡蛋鸡粪一把抓”。
排除鸡庵里还有蛋的可能后,我会拎起鸡庵来到垃圾堆旁,请铁刨子这个“老将出马”,伸进庵里使劲地钩几下,把里头的稻草都扯出来。清理好的鸡庵,还要提到屋后的墙角边放着,等着被太阳暴晒一番,方可达到消毒杀菌的效果。若是遇到阴雨天,母亲会嘱咐我用海蛎壳烧成的生石灰去给鸡庵消毒。母亲总是叮嘱道:“生石灰会‘咬’人,不要用手抓。”闻言,我会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生白灰,拿一把汤匙轻轻舀起一些出来,再仔细地撒遍鸡庵的里里外外。
清理完鸡庵,我还得扫掉垫在鸡庵下的沙子,给鸡喂水、喂食。可以说,照顾一群散养的鸡并不容易,但想到那些可以换钱的鸡蛋,我又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心里亦是欢喜。
现在,贯穿在我成长过程中的鸡庵已越来越少见,再也没有看到哪个孩子大清早起来扫鸡庵,但我仍然很感谢这段童年经历,它除了让我拥有了难忘的回忆,也让我懂得了应该如何更好地去承担家庭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