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峥嵘岁月 山 风
谢飞,原名谢琼香,是位传奇英雄。她1913年2月3日出生于广东文昌县(今海南省文昌市)湖山区茶园村。因家境贫寒,她小时放牛、割草、织渔网,11岁就自食其力。她从小受革命思想熏陶,1927年2月加入共青团,8月成为中共党员。1934年夏天,谢飞秘密到达江西瑞金。同年10月,在错误路线指导下,导致第5次“反围剿”严重失利,中央红军被迫长征。谢飞等30名女红军编入卫生部干部团,紧随8万红军将士紧急转移。她和战友们一路行军,一路宣传党的政策,播撒革命火种。她们虽不直接参加战斗,但同样翻雪山、过草地,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面临生死考验。
1943年初,谢飞受组织派遣来到浙东抗日根据地。到浙东后,谢飞先后担任中共四明地委委员、中共三北地委委员、三北地委宣传部长等职。1945年1月,又兼任中共余上县委书记、组织部长和余上县自卫大队政委。
1945年5月,余上自卫大队扩大到600余人,改编为余上特务营,谢飞任政委,张光任营长,刘发清任副营长。余上自卫大队和余上特务营在谢飞等人的领导下,曾多次配合主力部队征战浙东,沉重打击了日伪军的气焰。她亲临战斗前线,果断决策,指挥部队作战,取得了一次又一次重大胜利。
当时,在上虞许岙,驻扎着以田岫山(绰号田胡子)为头目的伪“挺四”部队。说起田胡子,浙东群众恨之入骨,他不仅心情反复无常,还是一个吃人心、奸妇女,烧杀抢掠、鱼肉百姓的魔王,传说半夜里如果小孩啼哭,大人只要说一句“田胡子来了”,小孩立即吓得不敢哭了。
1945年5月27日,田岫山部再次投敌,改编为“田伪中警第三特遣队”,踞守上虞县城(今丰惠);其参谋长郭玉鑫率领特务大队,驻守泗门。1945年6月,浙东游击纵队为了巩固四明山根据地,打通四明山与会稽山的通道,决定歼灭盘踞在上虞县城(丰惠镇)的伪军田岫山部。
攻打上虞城,需先拿下田岫山的老巢——许岙。许岙是田岫山长期经营的老巢,周边山头有20多座碉堡,被田岫山吹嘘为攻不破的浙东“马其诺防线”。战斗打响后,敌人死守碉堡,一时无法攻破。特别是“锦锋堡”,连迫击炮、手榴弹都无法炸毁。
6月7日正午,部队由纵队司令部参谋长刘亨云、政治部主任张文碧率领到达许岙前沿阵地。支队领导立即上山察看地形。在望远镜里,刘参谋长和张主任清楚地看到:一脉绿葱葱的山岭,将内外许岙两个村子像环坝一般包围了起来;在逶迤层叠的峰峦上,矗立着28座碉堡;每座碉堡的四周都布置了鹿寨篱笆。田岫山给这些碉堡取了名字,什么钢打的锦锋碉、铁浇的武德碉、铜铸的永和碉。他还模仿日军守据点的办法,一个碉堡里放一个班或一个排的兵力,在地势上互为犄角,在火力上配置得相互交叉,互相呼应。
怎么攻打?在浙东游击纵队组织指战员召开商讨破敌之策的战术会议上,谢飞针对碉堡相对密封、透气性不好的特点,提出用“辣椒战”,以火攻烟熏,迫使敌军投降。这一妙计得到纵队领导的赞同。
随后,谢飞立即组织动员浙东根据地群众收集干辣椒。不到三天时间,20多麻袋干辣椒便送至前线指定地点,准备就绪。风向适宜后,30多名敢死队员一跃而起,冲过敌军火力网,把干柴、干辣椒送到碉堡下点燃。顿时,强烈的辣味伴着烈火和浓烟,令盘踞在碉堡内的敌人一片混乱,苦不堪言,只好举手投降。浙东游击纵队随之攻克许岙,共歼灭田伪军1000余人,缴获迫击炮1门、重机枪3挺、轻机枪14挺、长短枪400余支。6月30日,田岫山率残部逃离上虞县城。7月6日,浙东游击纵队在嵊县开元附近将田伪大部歼灭,讨田战役胜利。这一胜利不仅拔除了根据地军民的“眼中钉”,也为浙东第三次反顽自卫战的胜利创造了条件。
再说6月7日晚上8时许,刘参谋长、张主任派出了三支队一大队弋阳教导员,率领三中队去夜摸许岙右侧的前哨碉——太平碉。他们沿着许岙东面的百丈岗前进,隐蔽接近敌碉堡。星光点点,夏风徐徐,正是睡觉的好时光。碉堡前一个哨兵也没有。战士们往碉堡里塞进两枚手榴弹,就一举占领了太平碉,歼敌一个班。接着,部队乘胜前进,在朝雾中沿着右翼棱线插上山去,一连走了四五公里的险峻山道,通行无阻。到中午11时许,仅用两个班的兵力,连克了两座黄泥小碉。下午3时,部队向蒋山碉发起攻击。这是个中型碉堡,上下两层,守敌一个排。在它的背后是更高更大的武德碉,因为火力交叉,不易接近。部队就用迫击炮攻击。炮轰中,一颗硫磺弹燃着了蒋山碉旁用稻草搭成的伙房,顿时烈火漫天。在东南风的吹助下,火焰卷着山上的干茅草,一阵一阵向蒋山碉扑去。霎时间,碉堡外围的鹿寨篱笆烧成了一圈丈把高的火墙,碉墙上的砖头也烧成了红色,碉内敌人像野马在碉堡内横冲直撞,发出了绝望的嚎叫。突然,碉堡的门被撞开了,涌出10来个浑身着火的敌兵,他们剥着衣服,捶着胸膛,嗷嗷地嘶喊着向武德碉跑去。
武德碉高踞于群山之巅,有一个武器精良的守卫排。9日晚,部队几次发起进攻,未能得手。此时,许岙与县城丰惠之间有电台联系,田岫山得知武德碉被包围,咆哮如雷,下令许岙之敌全力支援。10日拂晓,山间雾气正浓,敌人开始反扑。战士们沉着应战,以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不让敌人进入武德碉,并控制碉堡外面的水井、泉坑、伙房、厕所,叫敌人喝不上水,吃不上饭,拉尿拉屎都在武德碉内,决心困死碉堡内的敌人。
10日晚上,战士们捉住了一个从碉堡内出来偷水的伙夫。从这个伙夫口里得知,武德碉内敌人已断吃断喝20多个小时了,碉内死尸和伤病员挤在一起,随地拉尿拉屎,臭不可闻。根据这个情况,组织科科长徐放进一步做伙夫的政治工作,让这个伙夫吃了一顿白米饭,喝足水,然后劝他回武德碉,去送一封劝降信。这个伙夫连声说:“一定效忠,一定效忠!连长和我是同乡。”
就这样,碉堡内30个敌人,在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土崩瓦解了。他们举着枪,排着队出来投降。内有七八个头发、眉毛都烧得光秃秃的,活像几只火烧毛猴。原来这几个敌兵就是从蒋山碉逃过去的,但他们仍然没有逃出做俘虏的命运。
武德碉的攻克,使游击战士控制了许岙的制高点。这样,部队像一把犀利的钢刀,直插敌人的心脏。
锦锋碉是敌人的心脏。高踞山顶,用石块砌成,有两层楼高。碉旁有厨房,储存着充足的粮食、饮水、副食品。碉堡内住有田岫山家的祖宗三代,男男女女不下10余口人。田岫山自吹为“天下第一碉堡”,有80多名士兵守卫,两个心腹在里面督战。
为了攻克这个“天下第一堡”,纵队领导采用谢飞建议,决定利用田岫山之父在士兵中的地位,从田父下手,用政治攻势解决。何司令特地从梁弄赶来,亲自写信,让碉堡中的田父派人前来谈判。
田父狡猾得像狐狸,他知道来援救田岫山的伪三十三师和浙保已逼近上虞,许岙还有可救的希望。因此,他一面与浙东游击纵队敷衍,答应投降,一面又故意拖延时间,硬说要20日以后作最后决定。纵队领导揭穿了其阴谋,并集中十几挺轻、重机枪,架在锦锋碉四周,加强军事压力。田父看大势已去,于20日清晨携着他的老婆、大小儿媳、孙子孙女及全体官兵,举着白旗向纵队战士投降。不久,驻守许岙东北永和碉的一个排的兵力投诚。接着,剩余的几个敌碉堡也相继被攻克。至此,经历14个昼夜的艰苦奋战,许岙战斗宣告结束,共歼伪军1000余人。
许岙攻克后,驻守在县城丰惠的田岫山,看到顽军增援无望,于6月30日晨率残部弃城西窜,上虞县城解放。至此,长达35天的讨田战役胜利结束,这不仅使得三北、四明、会稽地区连成一片,而且也使浙东和浙西连成一片,巩固扩大了浙东抗日根据地。延安《新华日报》也用头版头条报导了这个消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1950年,田岫山这个三姓家奴、人民公敌最终被抓捕归案,在梁弄召开公审大会,判处死刑,就地枪决!
1945年8月下旬起,谢飞领导的特务营奉派协同进击日伪,连战连捷,不到半个月,基本消灭了三北、四明地区的敌军。9月,谢飞随浙东游击纵队奉命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