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市实验小学 潘雯莉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梧桐叶尖时,第一声蝉鸣便试探着钻了出来。那声音清瘦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黎明的薄雾。紧接着,更多的蝉鸣接踵而至,从独唱到合唱,从稀疏到稠密,好像有位无形指挥家挥着无影指挥棒,把整个夏天的清晨轻轻唤醒。
正午是蝉鸣最盛的时候。炙热的阳光肆意挥洒,晒得院角的小狗耷拉着舌头,晒得人们要么无奈地摇着蒲扇,要么躲进凉爽的空调房,连门前的柏油路都蒸腾着股股热气。窗外的蝉却镇定自若,一只停在梧桐叶上,翅膀随着鸣声轻轻扇动,不急不躁地放声高歌。细细聆听,蝉鸣声时高时低:时而像奔涌的溪流撞在礁石上,迸出清脆锐利的声响;时而像浸湿的棉绳被缓缓拉扯,透出温润的沉闷。可不管高低起伏,它的节奏始终有条不紊,一声接一声,从容不迫,仿佛这炎炎烈日与它们毫无瓜葛。
我提起笔来,一笔一画地书写着。这是我给自己定的计划,每天练字只写三行,也就是30个字。一个暑假大约60天,正好能把六年级上册语文书里的生字写完。可当我认认真真写完三行字后,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偷懒的念头:每天辛辛苦苦练字三行,何苦呢?不如一次性快速写完,留点时间给其他作业。
于是我立即照做起来,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奔驰,一个又一个字接连冒出。好不容易写完两页,右手早已酸麻,定睛一看却发现练字本上的字歪歪扭扭,好多笔画叠在一起,成了黑乎乎的墨团。我越看越不顺眼,索性蘸了墨改起来,可越改越乱,墨团像溅在纸上的泥点。一气之下,我“刺啦”一声把那两页撕得粉碎,撕完还不解气,又把黑笔重重砸在地上。
就在这时,窗沿的蝉鸣再次清晰起来。它们鼓足了劲,声浪一波叠着一波,压过风的私语,盖过远处车辆的低鸣。那只停在叶上的蝉还在唱,翅膀扇动的频率不快,却把声音送得很远。这声音忽高忽低、忽缓忽急,可只要细细听来,便会发现一切都井然有序——从不会有“一口气唱完整个夏天”的奇怪念头。
我弯下腰重新捡起笔来,指尖触到笔杆的凉意时,忽然懂了:蝉鸣从稀疏到稠密要等整个清晨,摇扇子要慢慢摇才凉快,练字自然也得一笔一画来,急不得。
夜幕降临,蝉鸣声由盛转衰,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洒在树林中,也洒进我的房间里。我铺开新的练字纸,笔尖在月光下落下,沙沙声与渐弱的蝉鸣轻轻叠在一起,那本历经波折的练字本,在月光下安静地躺着,像藏着整个夏天的耐心。
(指导老师:王晓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