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做教练 全国拿冠军

“建国奶奶”真厉害

　　崔建国

　　生于1952年，浙江听障女篮队主教练。

　　本报记者 孙磊 张文利

　　9月24日15时，一场无声的篮球模拟赛，在杭州市临平区塘栖镇盲人门球训练基地2号楼内举行。赛场边，没有声浪滔天的加油助威，有的只是一幅幅高举着的白纸黑字：冷静、不急躁、坚持、不要放弃……赛场上，穿黑色球服的是浙江队，曾经连续4届斩获全国残疾人运动会听障女篮冠军。

　　这群存在不同程度听觉障碍的姑娘们，一边跑动，一边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身着红衣的崔建国，关注她的夸张手势、大喊大叫的口型、威猛有力的眼神、不容置疑的表情，服从她的每一个发号施令。

　　一件旧球衣 建国路上被“追星”

　　1951年5月，中华人民共和国举行了第一次篮球、排球比赛大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首次向全国广播比赛实况。1952年，一生与体育结缘的崔建国在杭州出生，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医生。基于“女孩也要报效国家”的原则，父母为她起名“建国”。

　　15岁时身高已经长到1.75米的她，被选入省体工大队打篮球，司职前锋，球衣是8号。她先后参加了1972年五项球类运动会、1979年全运会等赛事，换来了浙江女篮持续保持全国甲级队水平的成果。这个过程中,崔建国出色的球技也深受大家认可。20岁时她专门穿8号球衣去延安留影，那张照片一直保存至今。

　　“体工大队就在体育场路和建国路交叉口附近，我几乎在这里工作生活了一辈子。”崔建国回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职业运动员的训练条件虽然比较艰苦，但是非常光荣，“省内其他地市的年轻人被选入体工大之后，就有杭州户口，运动员伙食好，社会地位高，这几十年来，我在建国路上逛，都会有人来问，你是那个8号建国吗？”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和微信，没有合影签名晒朋友圈的社会氛围，发问者有出租车司机，有超市收银员，还有炒货店老板。崔建国笑着说：“被大家关注着，会想要打得更好。”

　　一双运动鞋 从修修补补到心仪合脚

　　2009年9月，崔建国来到浙江省残疾人联合会，参与次年的第八届全国残疾人运动会筹备，担任听障女篮队主教练。 她接手的是一支零基础队伍：从来没练过体育的乡村聋哑女孩，被各地残联选送到省里组队参赛。

　　孩子们最初是“一穷二白”，连一双像样的篮球鞋都没有。这让崔建国想起自己15岁刚进队时，分到两套队服和两双回力鞋，这是他们一整年的当家行头。平时训练，除了体工队集训可以在健身房进行篮球训练，个人加练只能在露天的石头篮球场，因此鞋子磨损相当大，总是隔三差五就得去找老师傅修鞋……

　　做了主教练的崔建国要求父母去买专业篮球鞋。结果买回39码的鞋，套在36码的脚上，根本没法训练。“原来父母觉得小孩脚长得快，为了省钱索性买大3码，最后我们带着孩子去店里退换。”

　　还有的姑娘刚进队身高才1.6米，没有合适的训练服，怎么办？崔建国和同事一针一线把1.8米的训练服缝起来，收短袖子和裤腿，给大家穿上。

　　一堂功夫课 文章做在练球外

　　队伍拉起来了，崔建国却不急于教打球，而是做好练球之外的文章。

　　首先树自信。她用笔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我们是平等的。“沟通的前提是信任，而信任的前提是平等。”

　　第二教纪律。“她们在无声世界中，很多认知和健全人不一样。”崔建国举例，队员没有时间的概念，容易无纪律、迟到。因此，“请假要提前”“和人约好要提前10分钟到场等候”这些规矩成了三令五申。

　　第三学文化。每天崔建国都会在白板上写成语和顺口溜。比如，不要“坐井观天”。队员们不懂。崔建国就把她们带出去，和高校校队打友谊赛，和体工大队切磋，还组织观看CBA比赛，再比划讲解战术打法。这下她们明白了，不能“袖手旁观”，不可以你打你的、我看我的，因为“一个好汉三个帮”。

　　日常专业训练中，几乎每个动作崔建国都亲身示范，对抗、防守、配合，让队员感受肌肉的力量和紧张感，才能懂得篮球的精髓所在。

　　一张冠军牌

　　远道而来拜师门

　　如此扎扎实实集训一年，到底有没有效果？

　　第八届残疾人全运会上，听障女篮队抽签比赛位次，从1号等到15号，就是没有抽出浙江队。崔建国急了：“我们也报名的，是不是漏了？”得到一句：浙江以前都是垫底的。结果，身高不占优势的浙江队爆冷夺冠，此后还蝉联四届冠军。不少队员还代表国家在2017年参加第27届听障奥运会，获得第七名。

　　“这些年，我多次被省政府授予一等功，去年的第十九届杭州亚运会、亚残运会，队长周晨佩是衢州的火炬接力手，我是富阳区的火炬接力手，还有队员被老家残联评为三八红旗手，这些都是刚建队时想不到的。”说到这些，崔建国格外高兴，“篮球给了这群孩子自信。”

　　____________/ 记者手记 /

　　采访间隙，一名队员跑来给我们送水，崔建国笑了：“她们也学会了待人接物。”几乎每次训练，她都声嘶力竭，有人不解：“她们听不见，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崔建国笑了笑：“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她们要根据我的情绪和动作来判断指令。”

　　15年来，最初的“娃娃队”里，有人已是6岁孩子的妈妈。一些姑娘慕名从黑龙江、云南等地赶来投奔，她们“说”：“我们想在‘建国奶奶’的队伍里一直打下去。”

　　建队如斯，建人如许。崔建国的精彩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