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家庭长大的花滑少女江宁(张子枫饰)正为职业生涯的最后机会拼命训练,不料天才对手钟灵的横空出世,夺走了既是母亲或者广义上称为教练王霜(马伊琍饰)的青睐,三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一场“杀人”事件也接踵而至。
首先,在发色的变化之中,便蕴含了导演想表达的双重人格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体现。江宁和钟灵,一个是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一个是火红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原先的钟灵是黑发的,之后红发“钟灵”的出现也是暗示江宁第二人格的登场。一是江宁压力过大,二是江宁有精神疾病,于是她把只有一面之缘的钟灵作为载体,生成了一个完美的理想中的人格,也就是一个完美的钟灵,就像普通人做梦会梦到白天不经意间看到的东西。电影用发色来区分现实和幻想,红色象征着江宁内心的叛逆和自由,每次红发的钟灵登场都是江宁想做却又不敢做的投射。
王霜是全片最复杂的角色,作为妈妈的王霜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导演通过一系列场景,不止一次暗示了妈妈是知情者:车里的医院挂号单、不断响起的电话,还有她让江宁停练一年半的话,都在暗示她早就发现女儿有精神疾病。更可怕的是,当她在冰场看到江宁以第二人格钟灵进行轮滑的超常表现后,竟然决定利用女儿的病情来夺冠。而汽车后备厢那双标了红叉的冰鞋,是她用来区分女儿两个人格的记号。
在电影最后,看到江宁要上场时,作为观众的我,内心竟然也很想让江宁的第二人格出现,去比赛,去拿到世锦赛的名额。得不到金牌的痛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地接纳和释怀的,所以在有机会拿下比赛的时候,希望每一个运动员都能赢。江宁在之前停止训练的一年半时间里可能就出现过精神分裂,但是她的妈妈在明知江宁有病史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压迫式教育,可以看出,她可能完全不在乎江宁。虽然故事的最后,她想让江宁退赛,说自己不想要冠军只想要江宁,让很多人觉得她或许还是爱孩子的,并且也把这段表达理解为传统而别扭的中式母女关系。但我觉得,王霜是认为此刻的江宁不适合上场,所以想要劝她下来,或者可以说,这份爱并不纯粹。
影片最后,更衣室的那场戏让我瞬间理解了这一切。在即将上场比赛前,母女俩一同走出更衣室,而掉落在椅子上的那支红色记号笔暴露了一切,原先用来区分女儿两个人格的记号被江宁用红笔标注在了自己的冰鞋上,也就是江宁假扮钟灵跟妈妈对话,想试探妈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双重人格。
而在走出更衣室后,还有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在一个房间,江宁问钟灵能不能看到她背后墙面上的时钟,钟灵却回答不出来。因为作为主人格的江宁背对着时钟,副人格钟灵站在她对面,理应是能看到时钟的。但钟灵作为副人格,在主人格看不到的情况下,自然也不知道时钟上的时间。导演在拍摄这一段时严谨的心理学细节让人感到佩服,也通过这一点让观众知晓江宁已经知道自己存在的第二人格就是对于完美钟灵的幻想。
结尾那个冰窟窿和江宁杀死钟灵时磕出的洞完美做到了呼应,她最终选择了做回自己。虽然不知道比赛结果如何,但江宁赢了,她战胜了内心的恶魔,也摆脱了母亲的控制。
初看片名可能会觉得这是一部恐怖片,实则不然。杀人,并不是杀了真实的人,而是江宁战胜了自己的第二人格,将钟灵“杀”死了。江宁的每一次挣扎和沉沦,别人却不会在意。他们只看结果,不听解释。而练习中,江宁的恐惧不被母亲认可,自己又真的想赢,正是在这矛盾之中,她需要一个陪练,也就是所谓的对手来促使她进步。影片中的钟灵强大、自由、轻轻松松就能够获得母亲的认可,相反的,江宁要付出百倍努力,并且克服心理上的压力才能够获得母亲认可。“这么好的冰场只给你一个人用,这可是世界冠军才有的待遇,所以还有什么滑不好的理由。”这句话是王霜对江宁说的,她将自己退役的原因怪在江宁身上,怪她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实教育中的规训机制与影片呈现如出一辙。
《花漾少女谋杀事件》中,张子枫通过精湛的表演告诉我们:教育不该是制造标准件,而应是培育独特个体。当我们在银幕上为江宁的命运唏嘘时,或许也该反思,真正的教育,应该从尊重每个孩子的独特性开始,而不是用同一把尺子丈量所有人生。毕雨欣
【网友评论】
Tilda Li:喜欢看年轻一代讲一个类型化很高、完成度很好的故事。前半段尤为出色,结尾比不上《黑天鹅》大抵是因为反转做得太实了,就少了一些与观众周旋的趣味。全程贴近面孔的大特写符合心理惊悚的视听表达,也有了一些风格化的样貌。张子枫瘦弱娇小的身材完全令人信服她是一个花滑少女。
赶路的人别感冒:前半段是病态母女缠绕式的窒息,后半段是致命意外的真相冲击,真正的“凶手”以受害者姿态出现,足够带感,看完才明白戛纳评委会的评语:这是一部心理惊悚片。
红豆三年级:最后二十分钟真是狗尾续貂,既没在情节上给出意料之外的反转,又冲淡了前段剧情的锐度和冲击。但女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太好了,马伊琍和张子枫真是天选母女,脸上都有一种坚硬和破坏感。狗尾上来之前,三个女性之间的关系虚虚实实,你进我退,跟冰刀上的血一样,又冷厉又腥甜。
你不进不退:张子枫完美诠释什么叫最纯的脸演最疯的人干最狠的事儿。
女神的秋裤:从戛纳就开始关注的心理惊悚片,果然让人眼前一亮。视听上极具风格化,摄影冰冷克制,散发着透骨的寒意,很有美学质感。细节很多,而且后劲很足,值得玩味。张子枫对母爱的渴望让人心疼,在一次次的摔倒中默默成长,寻找慰藉与自洽,直到最后的反转与爆发。开放式的结局和留白给人更多遐想和思考的空间,而这无解的结局才是无数家庭的真正写照。
林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