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人体比作一艘渔船，台州老姜的“船”则在去年出海时，遭遇了毁灭性的重创——呼吸道病毒感染最终引发重症肺炎。情急之下，工友们就近将他送到韩国一家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身体却留下了严重的功能障碍。
在辗转多家医院均被告知“只能维持现状”后，老姜一家慕名找到了台州市康复医院吴慧娟主任团队，开启了一段“重获新生”的康复之旅。
一场海上急症，困住了一条生命
今年57岁的老姜是名船员，平时以打鱼为生。去年2月，他如往常一样，天未亮就登上渔船作业，海风依旧凛冽，寒冷的气温令老姜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
其实上船前几天，老姜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起初，他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并未放在心上。常年在海上劳作，风吹日晒，感冒发烧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挺一挺也就过去了。但这回，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几天时间里，老姜逐渐感到呼吸困难，甚至出现了意识模糊。眼见情况危急，同行的伙伴第一时间把他送往韩国当地医院抢救。
当晚，老姜就因为病情严重进了ICU病房。在转运风险有所降低后，儿子第一时间将他转到了上海一家医院的ICU病房。又过了一个多月，老姜才拔了插管从ICU病房转出，但此时他已经严重消瘦，体能也消耗殆尽，动辄气喘。辗转多家医院继续治疗，都没能改善困境。
生活完全依赖家人的局面，令老姜沮丧不已，坚持要回台州：“命救回来了有什么用，现在这样子还不是废人一个！”
“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差到极点，喝水总呛咳，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穿衣、吃饭都没力气，全靠家里人伺候。”老姜儿子回忆，“我们能试的方法都试了，能找的医院都找了，可医生们都说只能维持现状。”
在康复中寻找最优解
陷入绝望之际，老姜的儿子多处打听，了解到台州市康复医院的心肺康复科。“或许还有办法！”抱着最后的希望，去年6月，老姜在妻子的陪伴下，来到台州市康复医院心肺康复门诊。
“第一次见到患者，当时的他是瘦脱相了，走两步就大口喘气，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没法和渔民这个充满力量感的形象联系起来。”心肺康复门诊主任医师吴慧娟，至今还记得与老姜初见时的场景。
经过全面的康复评估，医生发现老姜的呼吸模式异常，他无法有效完成肺通气与肺换气；气道廓清能力差，痰液难排出；呼吸肌无力，连简单的咳嗽都很费力……
“更棘手的是吞咽障碍，反复误吸不仅让他无法正常摄取营养，还导致肺部感染频繁发作。”吴慧娟说，当下，最要紧的是解决患者“吃”的难题。从治疗角度来说，暂时插鼻饲管，通过鼻饲补充营养，是避免误吸、减少肺部感染的最优方案。
不过，这个方案却遭到了老姜一家的反对。“刚住院就说要把管子插回去，我父亲特别排斥。希望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能让我父亲减少拔管、再插管的痛苦。”面对患者和家属的顾虑，吴慧娟团队决定为他们更换治疗方案。
“康复不仅是治病，更要让患者有尊严地生活。我们能理解他们的担心，于是调整了方案，改从加强吞咽功能训练入手。”主管医生胡徐静说。
从“6步”到“239米”的跨越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复团队把吞咽训练做到了极致：康复师每天为老姜进行专业的吞咽功能训练，护士们则反复宣教，手把手教家属“怎么喂”——一口饭的量要控制在多少、喂食时要保持什么角度；同时，耐心教老姜“怎么吃”，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除了吞咽问题，呼吸模式异常这一难题也亟待解决。“普通男性，腹式呼吸是常态，这种呼吸方式能最大限度提升肺通气和肺换气效率。”胡徐静进一步解释道，但对于曾经历白肺、脱离呼吸机时间不长的老姜来说，要重新建立腹式呼吸模式，难度极大。
为了帮助老姜攻克呼吸难关、预防反复感染，康复团队制定了一套针对性的呼吸训练计划：一方面，通过反馈式呼吸电刺激仪器等专业仪器辅助；另一方面，进行针对性呼吸训练指导，纠正老姜的呼吸姿势，教他如何用腹部发力带动呼吸，逐步替代此前错误的呼吸模式等。
半个月后，奇迹发生了。
老姜的肺部感染没有再复发，他不仅能自己下床去厕所，还能在床边进行短暂活动。这一变化，让老姜不再焦虑且重拾信心，训练时也更主动了。
“还记得刚入院时，患者最多只能走6步，半个月后进步到能走239米，一个月后，他实现了自己穿衣、吃饭、散步的最初目标，不再依赖家人的照顾。”采访中，吴慧娟向记者展示了老姜康复过程的记录数据，眼里满是欣慰。这个曾经被不少医院鉴定为“无法自理”的患者，如今不仅回归家庭正常生活，更重拾了打拳的爱好。
科学心肺康复，改善生活质量
今年9月，老姜再次出现在吴慧娟的门诊。不同于一年前那个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的状态，如今的老姜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音洪亮，走起路来稳健有力。
“吴主任，您看我现在恢复的情况！”谈话间，老姜特意挺直了胸膛，还主动提议打一套军体拳。“嚯嚯嚯——”伴随几声口令，只见老姜出拳有力、踢腿稳健，一招一式都充满着活力劲儿，引得在场医护人员连连鼓掌称赞。
在心肺康复科，老姜的故事不是个例。相关数据显示，我国每年约有300万心血管疾病患者和慢阻肺病患者需要心肺康复，但目前公众认知度不足10%。而因忽视康复阶段，导致心肺功能持续衰退，会让患者的生活质量大打折扣。
“我们碰到过不少像老姜一样的患者，很多人以为出院就是治愈，却忽视了功能重建的重要性。”对此，吴慧娟特别强调了康复治疗的重要性，“心肺疾病患者在急性期过后，从临床救治到功能恢复，中间的康复环节至关重要。”
科学的心肺康复能显著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甚至让患者重返工作岗位。当然，回归正常生活后，大家也要多注意居家护理与良好生活习惯的养成。规律作息、预防感染、调节情绪、注意饮食，能帮助患者更好地恢复健康、提高生活质量、降低疾病复发风险，重新拥抱充满活力的生活。
记者 王怡 通讯员 孙叶一 胡徐静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