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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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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报纸名称:浙江日报

花生地

日期: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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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00008版:文韵周刊·钱塘江       上一篇    下一篇

  ■ 钟读花

  城里孩子,没有见过花生地的,应该很多,特别是大片花生地。

  大片的花生地,它不仅仅是一块花生种植、生长的土地,更是一种大美存焉。

  花生,春天种植,初夏成棵。之后,整个夏季、初秋,都处在一个蓬勃生长的阶段。这个阶段,花生一边分蘖杈枝,一边开花坐果。其旺盛,抵达了生命的极致。

  叶片,卵形、革质,油绿绿、厚墩墩,每一枚叶片,都给人一种滴翠般的感觉。肉黄的花朵,夹杂枝叶间,挺然而秀,似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小鸟,翅楞楞、嫩嫩的、柔柔的,有一份腻腻的甜蜜感。

  大片的花生地,会怎样呢?

  站立田头,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汪洋的绿,那种绿,广阔、浩荡、绵延,明亮似碧波荡漾,态势如浪涛滚涌。而且,那种绿,还是一种齐刷刷的绿,一种整齐有规则的绿,绝无旁逸斜出之乱象。但很快,这种规则的绿就被打破了。乱花渐入,纷然而放的花,使得整个绿色的“湖面”飞花乱溅,迷人眼目。一朵朵金黄色的花,星子乱坠般铺洒地面,花朵虽小,却密集、繁多,熠熠闪烁,逼人眼目。

  每一朵花,都是一枚果绽放的笑颜。

  一块花生地,不仅展现着它绚烂的美,而且还充满了灵气。

  这种灵气,首先来自蝶的飞舞。

  花开时节,花生花特有的微甜的香气,吸引了大量的蝴蝶,尤以黄蝴蝶和白蝴蝶居多。蝶,都很小、指甲盖般大小,但密集,一旦出现,即是成群结队。飞舞时,时高时低,高不会太高,低可擦叶而飞。最美,是在不高不低时。蝶飞翩翩,轻柔、婉约、逸然,在一地苍绿的背景下,那黄的、白的蝴蝶,色彩尤为明艳。你感觉,它们一只只,即如大地肌肤上的肤痣——是美人的“黑痣”。

  黄蝴蝶,尤为特别。飞动时,是翩然一蝶;可一旦降落,那蝶,就成为了“花”,成为了一朵朵花生花。若非详加辨别,你是很难分得清的。都说蝶恋花,在此时,蝶即是花,花即是蝶,浑然相融,纷然而灵动。

  夏秋季节,虫鸣动人。

  一块花生地,也因为虫鸣,而灵气满满。除了晚间的蟋蟀,白天里,花生地中最嘹亮的虫鸣是蝈蝈声。蝈蝈,喜欢两种庄稼地,一是豆田,二是花生地。

  花生地里的蝈蝈,特别多。土地平展,花生株高矮一致,蝈蝈的叫声,除了特有的嘹亮外,似乎,还有一份特具的滑动感,像是在平展的丝绸上轻轻划过,那么轻柔,那么顺滑,那么有质感。有时候,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你甚至能心灵触动,油然而生发一种水波潋滟的明亮感。

  蝈蝈的翅翼,是一种玻璃翅,阳光下能反射出一道道明亮的光。顺着亮光寻觅,你就能找到一只蝈蝈的栖止处。花生地里的蝈蝈,体色格外绿,是一种幽幽的绿,仿佛花生叶的那份翠碧,已然皴染了蝈蝈的全身,比任何一只其他蝈蝈更加“凝碧积翠”——体色,美丽极了。

  花生坐果,极有意思。除了泥土之中直接坐果外,相当一部分是气根坐果——先长出气根,气根着地,再在泥土中结果。这一现象,吸引着孩童们,也吸引着一些动物们。

  孩童们想吃花生,走进花生地中,无需拔出整棵花生,只需提动一根气根,跟着一只花生果就破土而出了。正午时分,天热得很,这时,你如果走进一块花生地,或许,会蓦然发现一只胖胖的小动物正在花生株间拱动,原来是一只刺猬正在拱食花生。刺猬并不害怕,迅速缩成一团,无赖地“滚”在那儿。等人走远了,那只刺猬才蠕蠕而去,且不时回头张望一番——那份憨态,叫人喜欢。

  一只刺猬,成为了一块花生地的一道别样风景。

  哎,正是花生开花坐果的时节,想念一块花生地,想念家乡的花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