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
剡曲灌叟黄岳渊,为沪上知名园艺专家,成名已久。女作家张爱玲正式登上文坛,还是靠着她母亲是黄氏本家,得其一纸推荐函,才走入名作家周瘦鹃家门,随后《第一炉香》《第二炉香》刊载《紫罗兰》杂志。
1942年,黄氏以其三十年种花经验,写成一部《花经》,请郑逸梅为他作文字上的修润,曾将上编油印成册,遍赠友朋。故《上海园林志》称此书“民国三十一年初稿完成,但因战乱,延至1949年才出版”,与事实稍有出入。
上海图书馆有幸藏有1942年《花经》上编油印本,仅一百五十多页。前有周瘦鹃序,自称为此书命名者,并与郑逸梅“分任校订”。郑逸梅序则称此书“洋洋数十万言,晨钞瞑写,历寒暑不辍”,比诸《花镜》内容更翔实,“所述培植法,皆新颖而合于科学”。后又有作者《自叙》,详述一己身世,郑逸梅《园艺权威黄岳渊》一文,多取材自此《叙》。
本书无版权页,书末印有作者启事,介绍称:
《花经》一书,分上下两编,上编为通论,约四万余言,对于花木一般之栽培,详加说明;下编为各论,计十五余万言,则将一切花木分门别类而详述之。予本意拟将上下两编,同付油印,供之同好,讵纸价飞涨,出人意表,兹为节省物力起见只得先将上编付之油印,一俟纸价稍廉,再行排印,务乞诸君子鉴谅为幸。
有意思的是,上图该书为原蒋维乔藏本。理由是书后附有著者一页手写留言:
竹庄先生大鉴:上月在钱第话别以来,思慕之殷,无刻或歇,比维近状佳胜为慰。今特奉上拙著《花经》一册,藉以就正有道,务恳惠赐题序,俾他日椠铅成书,足增光宠。无任盼切,感祷之至。专此奉恳,敬请秋安。
署款:“农黄岳渊顿首,三十一、九”。
1949年4月,《花经》正式由上海新纪元出版社出版,为“新纪元学术丛书”园艺类编,精装一厚册,达七百余页,插图近百页。前有多人题识,再有沈恩孚、蒋维乔序,并江、潘、甘、郑、袁、周、王、钱、俞等人序言,再加之前的郑、周二序。可谓备极隆宠。
蒋序除称许本书“视昔人所著《花镜》《茶经》,殆不可同日语”,又提及考皇帝一事,回忆自己七八岁时,亦有相类之事,颇有兴味:“尝问吾父:读书应试有何用?父曰:初试得秀才,秀才虽小,宰相根苗,位高可至宰相;余曰:宰相之上何人?父曰:天子;余曰:然则何勿为天子?父曰:天子是受天命者,小子何得妄语?余默然。岳渊为父贬作牧童,因得成园艺专家;余未为父贬,终成一空谈之文人。”
上图所藏亦为黄岳渊签赠蒋维乔的,扉页题着:“维乔先生惠存”,十分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