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周
心血来潮,忽然把玩起了刻刀和石头,喜欢上了篆刻。老婆伸头一瞧,嘿嘿一笑:又在闹新鲜了。
“闹新鲜”带有贬义,就是说做事没有长性。“闹”,就像小朋友的玩闹,三分钟热度。“又”,指出我这样的闹新鲜是惯常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累犯。
想想,老婆说的没什么大问题。在篆刻之前,我的爱好还有一大堆:书法、摄影、钓鱼、乒乓球、文学……细分的话,书法里,我从爱写行书,继而爱上草书、篆书;钓鱼也是,先学传统钓,又学台钓,后来又购置了抛竿,还配了水滴轮和纺车轮;文学,散文、小说我都尝试过,前不久还破天荒地写了几句分行的话,很牵强地称之为诗。
年轻时,母亲也经常说我“闹新鲜”。
20世纪80年代初流行起了喇叭裤、蛤蟆镜。一个穷学生也闹着置办齐了。高考那天,我就是穿着一条淡蓝色喇叭裤进的考场,裤脚口没有一尺也有八寸,一路走过去,像两把扫帚摆来摆去。
记得二十出头时,我还赶时髦烫过一次头发。那时,南通城刚有电烫,屋子中间吊着个大铁盘,上面挂着一个个铁夹子,夹到头发上就嗞嗞冒烟的那种。我一个大小伙子不知怎的就进到这妇女们的领地,烫了一头的卷毛。不久,我就顶着这一头“方便面”去了京城,在长安街上晃荡。
母亲说,你幸好是个男伢儿,要是个女伢儿,不知道会整天翻出什么花样来。
在职场上,我也喜欢闹新鲜。刚就业时,学的是机修,半年后去上学学的是电子技术应用专业,回企业后干起了仪器计量,与此同时爱上了新闻写作。最后跳槽去了报社,成了专业“闹新鲜的”,哪里有新鲜事就去哪里。
回想这大半辈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由着性子一直追着新鲜事儿跑。其实,人生就是一场体验,体验得越多,人生就越丰富。
“这是一个闹了一辈子新鲜的人”,如果到盖棺论定时能得到这么一句话,我就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