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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1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江海晚报

我的小学

日期: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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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db:版面标题1]版:第A15版:夜明珠       上一篇    下一篇

◎习肆

我小学读了两所学校。一年级开始我读的是一所村小,叫港北小学,因村子南边有一条相对比较宽阔的河流叫滥港河而得名。学校差不多坐落在村子几何中心的位置,孩子上学不论从哪个方向去,走的路都差不多。学校有个四五亩地的样子,三排平房,没有围墙。两排朝南,一排朝东,三排房子中间有块空地,是上体育课的地方,也是孩子们课间追打嬉闹的乐园。第一排朝南和朝东的房子都是草房,墙是刷的白色石灰,屋顶虽然是稻草,却铺得整整齐齐,北边朝南的房子建设的年代稍微晚些,是砖瓦房,红色砖头顶上盖着红色洋瓦。

第一排房子紧贴着村中心路,共有五间,中间一间较小,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其余四间是教室,我上课就在其中一间。路上,村民们来来往往,我们坐在教室里都能看到,孩子们做作业时,老师有时会倚在门口和路过的熟人聊上几句,说话的内容我们能听得清清楚楚,但似乎没什么影响,我们照样认真地各自写着作业。一年级时,我的父母跑亲戚经过学校门口,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实在控制不住,便从教室里追了出去,哭着闹着要跟了去,最终还是被训斥着交回老师手里。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村小条件十分简陋。教室里只有简易课桌,没有凳子,凳子是学生自己带过去的。那时,村里每家每户只要有孩子上学都得请木匠打一张一人坐的条凳,和家里常用的条凳比,高度差不多,长度只有一半。打扫卫生时,把凳子摆在课桌上,高矮胖瘦长短品相各不相同。每到开学第一天,我们就背着书包、扛着自家的条凳去上学,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们看到了就会说一声“日子过得快哩,又开学了”。不像现在的孩子念书,人手一只保温杯,我那个时候不记得在学校里喝过水,早晨出去只有中午回家才有水喝。但夏天不一样,夏天出汗多,嘴容易干,父母会给我们一分钱,这样就可以喝上醋茶。所谓醋茶,就是井水里面添加从小卖部零买的一分钱的醋。盛水用的“茶壶”是我们自制的,找来挂水用剩下来的玻璃盐水瓶子,在橡皮塞子上面钻一个洞,再找根废旧电线,把里头的铜丝拉出来,拉铜丝的过程一般比较艰难,两只手摩擦生热相当烫手,剩下的空心皮线就成了吸管,插到盐水瓶子里。有时为了方便还在盐水瓶口上系一根带子,背在身上,吸管可根据自己的身高规划它的长度,一头插在瓶子里,一头叼到嘴里,一边跑一边吸,相当美味且有范儿。有的家庭条件更差,连一分钱的醋钱也舍不得给孩子,看到别人吸醋茶,他们眼中充满羡慕的神情。关系好的小伙伴就会把皮线塞他嘴里,给他吸上几口。

二年级时,我们移到了北边那间瓦房,瓦房毕竟是晚盖的,宽敞明亮,教室里四排学生,两排是二年级,两排是一年级。老师采取复式教学,上半节给一年级孩子讲课,二年级的学生自己看书做作业,下半节给二年级讲课。我做作业一贯出手较快,作业做完了顺带听听一年级的课。一年级的课程毕竟熟悉,老师提问时常抢先插话回答,被老师教育了好几回。批评归批评,老师心里还是很喜欢我的。有一次,老师准备给一年级孩子讲一道数学题,她看我闲着,便点了名叫我去讲。我讲完后得到了老师的表扬,成功当了一回“小老师”,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老师大多是代课老师,本身也没多高学历,但他们朴素的教育理念放在现在来看仍是先进的,他们懂得用爱和激励浇灌一个孩子的成长。

三年级时,政府对教育资源进行优化整合,港北小学被拆并,学生根据距离远近被一分为二,分流到邻近的另外两个村小,我选择了离我家相对较近的东边的柏树墩小学,说是近,但还是比我原来的学校远了很多,每天跑四趟,总量有个十里地的样子。那时农村还没电视机,我家里有台收音机。我每天中午都要收听11:50的评书,路途远了之后,中午放学需要一路奔跑才能勉强赶上。那时的我们在户外的时间多、走的路也多,所以同学里面没有一个小胖墩儿、小眼镜儿。

学校拆并,老师们也随之分流。我村里的吴老师也一起分到了柏树墩小学。有天中午,我和同学们使劲跑着,背后有人呼唤我名字,原来是吴老师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过来。他叫我搭乘他的自行车,坐在他的车后座上,我把他夹在后座上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回头得意地望了望被甩在后面的同学们。

小学时光已经远去,虽然那个时代条件很艰苦,但那段与老师同学们朝夕相处、质朴平凡的童年经历永远成为生命中最温暖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