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军
家庭影院现在已经步入寻常百姓家了,我家的影院20世纪70年代就有了。
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当时城里的物质和精神生活还很贫乏,农村就更不用说了。记忆中的精神享受除了看宣传队演的样板戏,就是看县放映队一个大队一月一次的电影了。
父亲是大队的总账会计,每次放映的第二天早上,放映队队长会到我家来收取放映费。放映队队长叫冒福林,个儿高高的,我们背地里叫他冒大个儿。我们家男孩多,弟兄三个,都很顽皮。冒大个儿很喜欢我们,几乎每次都会带一段电影胶片给我们。胶片是倒片时断的,有长有短,短的只有几厘米,长的有几十厘米,这是我们最喜欢的。
我常常会把胶片带到学校,在小伙伴们面前显摆,很是风光。
我家二哥最顽皮,玩出的花样也多,他最先出主意在家里放电影。
于是我们在小的纸箱上雕一个方窗,把手电筒前面的罩子取下,从纸箱后面投放到蚊帐上。电源有了,银幕有了,把胶片放到方窗外,就可以投放到蚊帐上看电影了。
后来我们又想办法动态放映,在方窗外固定可滑动的抽槽儿,可以活动放映,这就有模有样的了。
其实要说有模有样,还是真的。我们把老树根放到竹园边,系上草绳,把草绳拉到房里,这是电线和发电机。
一切就绪,就是放电影了。我们哥仨分工明确,大哥负责发电,“嘟嘟嘟”,电来了;我忙着准备抽拉胶片;二哥负责放映。报幕是必须的,“社员同志们,今天放映的是彩色宽银幕故事片《难忘的战斗》。”二哥总会来上一段现学现演。我们放映前惯常要来一段快板:“打竹板,那个竹板响,大家听我讲一讲……”
看电影的孩子越来越多,经常挤满了一屋子,趴在床上的,坐在床踏步上的,站在书桌上的……
顺便说一句,因为人多,也曾把妈妈陪嫁的妆奁打碎在地,把别人送爸爸的小飞机弄丢。这飞机据说是用抗美援越打下的美国飞机材料铸造的,很有纪念意义,我们三人因此被集体罚站。
我们又用纸箱板把唯一的窗子挡上,这样就是晚上了。
一切仿真!
这就是我家70年代的家庭影院。
从此,我们一群小伙伴经常是放学后先一起挑猪草,再聚在我家做作业,最后一起看电影。
20年前,我花8000多元买了大背投电视,之后又换成了高清大平板,感觉怎么也不及过去的家庭影院!
二哥前年去世了,谨以此文纪念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