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晓波
改革开放以来,城乡建设突飞猛进,面貌焕然一新,居民住房条件得到极大改善。和许多人一样,我的住房也逐步改善,而最让我觉得舒心的是,我拥有了一间简易书房——六趣斋。
几十年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文字打交道,所以很早就有一个愿望——在家里辟出一个“独立空间”,即使小一点,只要能让我安静地看看书、写点儿东西就行。然而,实现这个愿望并不容易。
我作为“无房户”在单位排队分房的名单上等了好几年。1982年,单位分给我使用面积39平方米的一个小套,我有了栖身之所,虽然高兴,但总感觉空间太小,不舒服,尤其是没个地方看书写文章。我从事的工作经常要利用晚间写作。家里地方太小,我只能在晚饭后收拾停当了,才能就着餐桌“爬格子”。这种日子延续了十多年。
20世纪90年代,我自筹部分资金换了房,多出8平方米的一小间。虽是斗室,却既要做书房,还要兼作会客室,戏称为“多功能厅”。寒窗18载累积的书籍是我的“身家性命”,每次搬家都要把十几纸箱书作为“随身宝”悉数带在身边。乔迁后虽有地方看书写作,却无处放置书架,书依然装在纸箱里,屈居在床板底下,一旦需要查阅资料,就搬进搬出,找来找去。
进入21世纪,朝思暮想有一间书房的奢望终于变成了现实——我变卖了原住房,倾囊中所有,借助房贷,购买商品房,其中一间可归我专用。我和装潢师傅精心设计,沿着两面墙壁做上书架,困在纸箱里几十年的书籍也有幸重见天日,随我“解困”。经过打理,分门别类上了架。环视小小书房,我“漫卷诗书喜欲狂”,从此下班回家多了一个奔头——直接进书房看看、写写。
退休了,无事一身轻。我觉得退休生活应该过得有情趣、乐趣、志趣、谐趣、雅趣、童趣;而这“六趣”从读书、作文中或可得之,于是我把刚刚安排就绪的书房命名为“六趣斋”,并请好友帮忙做了一块镌着“六趣斋”三个绿字的铜牌。我终于如愿,有书房了!
步入老年之后,居行两便,衣食无忧,精神生活更觉充实,看书读报写文章,含饴弄孙天伦乐,走亲访友聊家常。外出归来,便径直走进我的六趣斋,翻开书本,笔下成趣。在六趣斋里,我先后写成各类文章数百篇,先后在省市各种报纸、杂志刊出,后又分别结集出版。虽然所写文字无足称道,却也让我有了一点人生的成就感。假如没有这书房,说不定我也不会写出这些文字。
偶有闲暇,我也曾在书架前检视那些陪伴了我大半辈子的各种书籍。尽管有些书页已经泛黄,有些观点也已经过时,但那些书印下了我在求知道路上探究真理、不断成长进步的脚印,记录了我从一介书生一步步走向成熟的人生轨迹,它们是我生活的见证,常常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有时兴之所至,我也在书房里的那张写字台上展纸研墨,自撰自书,自得其乐。记得曾草拟并书写过这样一幅字:“常念平生一书房,有房正宜著文章。斗室诚陋容六趣,舞文弄墨作书狂。”我并无厚实的书法功底,但看着自撰的句、自书的字,看着暖意融融的“六趣斋”,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