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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09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江海晚报

又“死”一回

日期: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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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08版:夜明珠       上一篇    下一篇

◎唐启荣

灵堂不大,哀乐低回。正中台子上放着一张我的照片,上方“父亲大人六十六岁遗像”赫然醒目。这是本月中旬在苏州拍摄的非遗院线电影《琴弓师》中的一个场景。饰演男一岳父、非遗传人王木匠的我,又“死”了一回。

头天夜里,副导演张磊突然到我房间,给我一个红包,说:“对不起,唐老师,明天拍灵堂的戏,要把您的遗像放在那儿。”“哦。”我说,“我知道,相片看到了,摄影师拍得不错,很专业。没关系,我不忌讳的,哈哈,剧组还这么客气!”“知道您不顾忌,但我们还是要按规矩来。”他很认真地说。

其实,对于戏里丧命,我毫不忌讳。盘点一下,自参演影视剧以来,我在银幕和电视荧屏上已牺牲了十多回,且“死”法各异。《五星大饭店》豆父、《中国家庭2》卫父、《不要和他约会》苏父都是抢救无效,病死;《打龙袍》里的忠臣秦凤被焚火烧死;《风雨雕花楼》中的农民老通宝投河自尽,淹死;《倾世皇妃》里女一号的父亲潘忠,被奸人毒死;《斩美案》里的地保陈春,被凶手一刀抹了脖子,杀死;《木棉花的春天》中的农民郝长寿,因车祸而死;《媳妇的眼泪》里的林父,割腕自杀而死;《还君明珠》中的退役军官江少雄,被人寻仇中弹身亡;《侬本多情》里的司机老吴在运送物资途中被土匪拦截,饮弹而死;《摩西密码》里的白先生,中了日本宪兵的埋伏,虽奋力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被鬼子乱枪打死;《绝命后卫师》地下党领导老夏,为掩护战友把机密文件送给党中央,引开追兵,不幸中弹,壮烈牺牲;《陪读妈妈》袁教授病危住院,等学生从加拿大赶回来时,遗像已挂在了灵堂上,提前死了;最搞笑的“死”法是《军医》里的米店潘老板,被国军拉到刑场准备枪决,一排士兵把枪举起,对着我:“预备……”突然听到“枪下留人”!传令兵气喘吁吁地拿来师长手谕,说这个人不可杀。行刑士兵把已瘫倒在地的老板翻过来,一摸鼻孔说:“报告!没气了。”我已被吓死。

正因如此,我有幸收过不少“红包”。其实,这一“行规”是从港台剧组传过来的,本意是让演员图个吉利。2005年,我在台湾导演刘立立执导的《斩美案》里演一场即将被杀的戏时,副导演在拍之前把一个红包塞给我,并嘱咐:“放鞋里。”意思就是压压“邪”。而且收工后要把红包里的钱用掉,意为祛除晦气。

人生自古谁无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我从小生长在毛泽东时代,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在“破四旧、立四新”时就已形成,从来不信神、不信鬼。我所扮演的角色要死,这是剧情的需要。戏里的死,很正常,我觉得无所谓。但既然剧组有发红包的规矩,也非坏事,我欣然接受。回想一下,在戏中的坟头,有人为我哭泣;在我的遗像前,有人在默哀忏悔;特别是《战士荣耀》中,我作为红军炊事班长长征途中牺牲在草地上,数百名战士向我敬礼哀悼,实为悲壮、荣耀!这样的礼遇,只有演员这个特殊职业可以享受。

甭管戏里死了多少回,现实生活中要活得健康、活得潇洒、活得有滋有味!这就是我人生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