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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3
星期一
当前报纸名称:江海晚报

水晶晶的爱

日期: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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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08版:夜明珠       上一篇    下一篇

◎陈健全

“这里有水晶晶的水,水晶晶的太空,水晶晶的日月,水晶晶的星辰,水晶晶的朝云……水晶晶的垂柳,水晶晶的荷叶珠子,水晶晶的竹径,水晶晶的桑树园……”徐迟先生笔下的故乡南浔,是我神往的所在。晚秋,来到南浔,水乡的小桥流水人家,无不透着水晶晶的独特韵味。小莲庄、嘉业堂藏书楼、刘氏梯号、百间楼、懿德堂等景致迷人,但这一切都留不住我的脚步,我要寻找的是徐迟纪念馆。

沿着街巷的石板路兜兜转转,寻到同心湖畔的文园。一处院落望湖而建,粉墙黛瓦,草木苍然。正门上方是黄苗子题写的“徐迟纪念馆”几个金色大字。门口的大理石上镌刻着66个“水晶晶”——徐迟在自传小说《江南小镇》南浔篇里连用了66个“水晶晶”描写故乡南浔,眷恋和热爱之情跃然纸上。

走进纪念馆,庭院中,一尊黝黑的徐迟先生半身铜像赫然入目。那雕塑经过连日雨水的洗礼,在苍翠的树木映衬下,显得那么神采奕奕。

铜像是湖北雕塑家陈育村塑造的,妙在捕捉住了徐迟写作时凝神思考的姿态,刻画的浪漫儒雅的诗人气质极为传神。不远处,对望的还有毛泽东题写的“诗言志”的石碑。

入馆,边听讲解、边看展板,“水晶晶的童年”乃至青年引人怀想:1914年10月15日,徐迟出生在南浔一个书香门第,他的父亲徐一冰、母亲陶莲雅都是教育家。他青年时期在南浔、上海、苏州、北京求学,追求光明,追求真理,积极投身于进步文化活动,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忠实拥戴者。1945年9月16日,在红岩村,徐迟见到毛主席和周恩来。毛主席问徐迟在写什么。徐迟说写了很多但写不好,要改好了才拿出来。主席说:“你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家都笑了。之后,徐迟拿一本精美的册页给乔冠华,请毛主席题几个字,主席题写了:“诗言志 毛泽东”。1946年,徐迟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从教;3年后,他带领学生迎接解放军。“多么美丽的早晨啊!路边都开满了各种野花,我一路走着,一边儿采撷它们,直到手上有了一大把光辉灿烂的,五彩缤纷的,鲜丽的花束。这是我准备好了,要献给我遇见的第一个解放军的。”想来,徐迟身上的纯与正正是体现在捧着水晶晶的心,勇敢追梦,迎接属于中国人的春天。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一个个作品看过来,“水晶晶的灵魂”以一支生花妙笔点亮了新中国。徐迟到北京后,负责编辑英文版《人民中国》。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徐迟两次奔赴前线,在战火中写下了《平壤被炸目击记》《走过那被蹂躏的土地》等战地通讯。1957年,他和臧克家创办《诗刊》,鼓舞人们写诗品诗;4年后,他为了支持三峡水坝建设,举家迁往武汉,深入长江水利工地工作生活。一介文人,如一个奔走在前线的斗士,奏响着时代的主旋律。

最亲切的莫过于重逢1978年2月17日《人民日报》上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纸已泛黄,但记忆犹新。当年刊有《哥德巴赫猜想》的报刊可谓洛阳纸贵,在如皋师范执教的父亲好不容易借到一份,他一气读过,叫我也读。当年的我,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哪懂什么是报告文学。然而,一读就被吸引住了——“何等动人的一页又一页篇页!这些是人类思维的花朵。这些是空谷幽兰、高寒杜鹃、老林中的人参、冰山上的雪莲、绝顶上的灵芝、抽象思维的牡丹。这些数学的公式也是一种世界语言。”“他(陈景润)就像那些征服珠穆朗玛峰的英雄登山运动员,爬呵,爬呵,爬呵!而恶毒的诽谤、恶意的污蔑像变天的乌云和九级狂风。然而热情的支持为他拨开云雾;爱护的阳光又温暖了他。他向着目标,不屈不挠;继续前进,继续攀登。战胜了第一台阶的难以登上的峻峭;出现在难上加难的第二台阶绝壁之前。他只知攀登,在千仞深渊之上;他只管攀登,在无限风光之间。”多美的意境,多妙的譬喻!除了将这些金句抄在本子上,从此,我的心中也印上了一个神圣的名字——徐迟。后来,我又读到他的报告文学《地质之光》《生命之树常绿》等,依旧感受到激情澎湃的向上精神。

徐迟先生驰骋文坛60年,著作100多部,译著50余种。蔚为大观的译著中,他的《瓦尔登湖》1982年译本尤为动人。人到中年时,我遇见这本书,细细品味,纷扰的喧嚣远去,心也渐渐恬静下来,“语语惊人,字字闪光,沁人脏腑”的它,真不知动我多少衷肠……

往前走,复原的徐迟武汉东湖路书房现在跟前。书橱汗牛充栋,写字台上安放着他的那台286电脑。听讲解,1989年,75岁的徐老硬是逼着自己学会了电脑,在键盘上一字一字慢慢敲打,写成了60万字的长篇自传《江南小镇》。这也是他的收官之作。

“水晶晶的童年,水晶晶的灵魂,水晶晶的生命,这个水晶晶的小镇,水晶晶的倒影,映出这个水晶晶的世界!这是,呵!这是我的水晶晶的家乡!”因了“水晶晶的爱”吧,游子之心、思乡之切跃然纸上。可以说,是徐迟成就了南浔的美名;同时,也是南浔成就了徐迟辉煌的一生。

徐迟是南浔的骄傲,家乡的人们没有忘记,在2014年纪念徐迟100周年诞辰时建了这么好的纪念馆。今秋,恰逢徐迟110周年诞辰,在清澈的流水边,不断有人来看他,在他铜像前献花,这也是一个个“水晶晶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