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穆子奇生于1903年,原名缪元奇,又名缪子异,如皋江安朝西庄人。1928年入党,参与“五一”农民暴动、攻打老户庄战斗等,任中共卢港区委书记、中共如皋县委宣传部部长、中共如皋县委书记等职。土地革命时期,如皋共有八位县委书记前赴后继,为革命献出了生命。穆子奇就是其中一位。关于穆子奇烈士牺牲前后的情况,《如皋英烈》(1997年版)记为:1930年11月,穆子奇奉命去上海。中旬,中共江苏省委重新组建如皋县委,任命穆子奇为如皋县委书记。年底,他与县委军事委员曹玉彬、秘书朱香九、委员陶宗显等5人回如皋恢复工作,途经江阴时因叛徒告密被捕,解往镇江。在狱中,穆子奇受尽酷刑,坚贞不屈。1931年3月12日,在镇江北固山下,穆子奇和曹玉彬、朱香九同时英勇就义。
调阅烈士档案可知,《如皋英烈》源自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回忆材料《关于缪元奇情况》(缪元喜等口述)、《关于缪元奇的情况》(蔡森林等口述)。几十年后的回忆,难免有误。近年来,笔者前往镇江烈士纪念馆等处,获得穆子奇烈士后人缪经林女士的帮助,查询到有关报纸,兹将穆子奇牺牲细节整理如下。
1930年11月15日《时报》刊文《如泰共党获七人解省》:如皋、泰兴共党首领穆子奇、曹文彬、朱九成、陶宗显、龚坚祥、王连之、王原康等,由沪来靖,图谋暴动。先派王原康、王连之二人至靖,匿居八区野漕镇,被县府侦悉,先将两人拘获收押。旋由法警于得水探悉穆子奇等由沪至江阴,乃报告县府,率警多人,先至北桥,探悉穆子奇过江来靖,旋由南渡抵澄,乃乘义渡跟踪在江边义渡局旁小茶室内,将穆子奇等五人一并获住。于十一日解县,经王县长、县党部盛常委等将王连之等提出,与穆等对质一过。据供认不讳,当于昨日下午,派汪队长率营一班,押八圩港乘江轮解送省保安处核办。
据此报道,11月11日,穆子奇等人已经被捕,而且王连之、王原康两人已经接受县委委派,先行抵达靖江。中共如皋县委重组时间至迟为1930年11月上旬,而不是《如皋英烈》所记的中旬。为何组织上要求新组如皋县委骨干人员从上海出发不直接返回如皋,而要绕道靖江呢?据如皋烈士陵园保存的《缪元奇专项材料》记载,红十四军失败后,如泰地区处于白色恐怖的氛围下,江苏省委希望重新燃起苏中的革命火种。穆子奇不仅被任命为中共如皋县委书记,还兼任省委特派员等职,准备率人秘密在如皋、泰兴、靖江三县交界处的孤山地区从事革命活动,为开辟苏区做好工作。关于穆子奇的兼职,仅是一说,不过穆子奇牺牲时,报上刊文称他为“巨匪”。同时如皋县委书记于咸牺牲时,报上只称作“著匪”。所谓“巨匪”,是不是源自他的省委兼职,如今已难考订了。不难考订的是穆子奇被捕及审讯的过程。穆子奇在江阴被捕后,并未直接被押送镇江,而是于11日被送至靖江县。国民党靖江县王县长(王继武,湖南岳阳人)与县党部盛常委(国民党靖江县执监委员会常务委员盛翕如)审查穆子奇,因为叛徒王连之等人的出卖,穆子奇身份彻底暴露。11月14日下午,穆子奇等人从靖江八圩港出发,通过水路,被押往镇江。
在镇江监狱中,穆子奇等人受尽酷刑,坚贞不屈。他清楚若无营救,牺牲是必然的结果。他数次去信家中,其中一封被抄入烈士档案:现移军法会审处,寄押镇江县政府旧监四号。一文没有,穷苦万分,望送钱来零用,但须快速,如若迟延,请等再信来索。切切。
到12月11日,穆子奇不止一次去信家中。他的家中并无钱财,哪里有钱送往监狱。这封信很可能是写给组织的。所谓“一文没有,穷苦万分”正是暗示他们在监狱中的遭遇。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了穆子奇等人牺牲的噩耗。《如皋英烈》等书文,均据后人回忆认定:1931年3月12日(正月二十四),穆子奇牺牲于镇江北固山下。牺牲时间,有待商榷。1931年1月15日《申报》刊出《靖江·四巨匪在省枪决》:县政府前在江阴拿获巨匪穆子奇、丁庆子、陶宗显、龚增祥四名,即派警察汪中队长押送保安处。现已讯明,于前日在省执行枪决。
事实上,1931年1月13日,穆子奇等人就已在北固山刑场(见下图)被敌人杀害了。其子缪尧廷回忆,穆子奇牺牲后,尸体被领回如皋老家,安葬在家中后园的田中。希望后人再为穆子奇烈士作传写文,应当以新现史料为准,让读者更为准确地了解穆子奇的革命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