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袁彪
一架无人机载着一些生活用品，从南京浦口向茫茫的江面飞去。几分钟后，无人机落在长江中间一艘行进的货轮上，这是目前低空经济发展热潮中的一种新应用。
以往，船员物资的补给需要停船靠岸，而轮船的靠泊成本动辄数千元。此外，船舶靠（离）泊服务区产生的柴油消耗，也与节能减排的绿色理念相悖，更不利于长江大保护。如今，水上无人机物流配送的出现，这一切都得到了改善。
无人机巡检成本降幅惊人
南京长空科技有限公司（简称“长空科技”）成立于2018年3月，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和南京市浦口区政府响应落实国家军民融合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校地合作示范项目，也是工业和信息化部批复获准保留的学校唯一无人机产业平台公司。
依托南航学科优势和无人机研究院的技术实力，先后研制了“锐鹰”“鸿雁”“飞鸽”“翔鸟”等系列军贸民用无人机。公司目前业务涵盖无人机系统总体设计、部件生产、整机总装、检验测试、试验试飞、管理平台、飞行保障、巡航巡检、执照培训、科普教育等全产业链，构建了完备可控、国产化供应链体系和产业生态，具备系统级、定制式、精准化的全套解决方案和能力。而实际上，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从1958年就开启了无人机事业，是我国最早开展无人机研制的高校，长期以来主要服务于国防现代化建设。
由南航自主研发的“鸿雁”HY30A低空探测无人机，不仅能在100公里每小时高速飞行的状态下，实现厘米级的定点起降，而且具备超强的抗风能力，可以有效探测台风7~8级风圈内部的实时大气参数，最重要的是其国产化率达100%。
“鸿雁”HY30A无人机由我国自主研发，具有完全独立知识产权。它的机翼顶端就与众不同，有一对专门用来降落的卡钩，这是我国首款面向岛礁、舰船使用的小型重油长航时固定翼无人机系统。该型无人机系统具有诸多技术创新点，比如高抗风性飞行器平台设计技术、短距气动弹射起飞技术、垂绳精确定点拦阻回收技术、精确飞行控制与引导技术、小型活塞式重油发动机技术等。以短距气动弹射起飞技术为例，国外同类机型的起飞轨道长度较长，在同等条件下，“鸿雁”HY30A科研团队将起飞轨道长度缩短为4米，通过大展弦比设计既可以增强抗风能力，也能提升功效比，可连续飞行12小时左右，飞行高度可达5000米，是满足大范围、复杂气候、高强度巡查监视等需求的“利器”。
结合近年来的发展经验和对当前低空经济发展热潮研判，公司认为无人机的未来不仅在于无人机制造，还在于无人机衍生的各种服务。随着新一代高效通信、人工智能、大数据、边缘计算、大模型等技术的迅猛发展和成熟，未来无人机的应用领域将逐步覆盖农业、物流、遥感、娱乐等领域。
自2023年以来，南京海事部门使用无人机对长江南京段98公里范围展开常态化立体巡航，全程自主飞行，通过智能目标识别、人员识别，目标自动追踪，实时查看船只细节，通过机载喇叭喊话提醒违规航行的船只。
在长江上空巡航巡检的无人机“长”什么样子？这种无人机全身呈灰色，翅膀上各有2个小螺旋桨，类似于迷你版客机，但可以实现纯电动飞行。目前提供巡航巡检服务的是“飞鸽FG30V”5G网联垂起固定翼无人机，这款无人机翼展3.6米、机长2.3米、重32千克，可以借助5G网络远程实施操控飞机起降，飞行巡航速度在每小时90~100公里，续航时间2小时，基本满足长江南京段巡航巡检要求。
“长江南京段的海事巡检，以前用巡逻小艇一天下来折算各种成本可能要上万元，现在用无人机十几块钱就能搞定。”南航无人机研究院党委副书记、副院长，长空科技常务副总经理杨波说，“无论是海事巡检还是行船补给，无人机的出现都使得其成本大大降低。低空飞行活动一定要转化成经济活动，产生经济价值和经济效益，这是国家发展低空经济的本质要求。只有产生经济价值和经济效益，才能助力推动高质量发展。”
致力于低空生态链建立健全
作为浦口高新区第一家无人机落户的企业，长空科技也是在摸索着前进。
低空经济作为战略新兴产业，现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按照产业发展规律，这时更需要逐步建立形成低空经济的产业生态链，生态链越健全、越延展、越丰富，它未来发展的基础才越扎实、潜力才越大。
“如果说产业生态链不全，相应的行业制度、运行规则、统一标准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短板，发展起来可能就缺乏后劲，甚至可能会热潮过后走向沉寂。制度、规则等是低空经济发展的核心关键要素，这些东西都缺乏，对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极为不利。”杨波如是说。
按照这样的理念，长空科技一直致力于探索推动低空经济产业生态的发展：
2018年，与南京海事、联通共同打造全国首个5G融合创新中心，以5G低空智联网的技术来实现无人机在5G网点长距离远程的飞行；
2019年，申请了民航华东局授牌、江苏首个无人机飞行基地，其中紧邻长江浦口岸边的西江基地，如今也是江苏首个民航无人机驾驶员执照培训与考试中心的所在地；
2020年，依托无人机飞行基地、众多无人机企业集聚、长江南京段海事巡检等典型应用案例，政校企及行业单位等协同合力推动南京获批全国首批、全省唯一的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
如今，包括长江南京段上空300米以下等4个空域，试验区已获近700平方公里空域，为南京低空经济“走在前、做示范”奠定了较好基础。在解决了“可以飞”问题后，长空科技协同浦口区、智慧航空研究院、南京联通、南京海事等单位又推动建立起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运营管理中心、低空飞行管理系统和低空智联网，逐步探索构建起“一中心、两平台、三空域、多场景”的低空经济发展新模式。
“我们从申请空域、建设飞行基地，到拓展应用场景，在空域、基础设施、服务管理机构、具体应用场景等基础上，结合南京综合性大城市的特点，协助南京市申请了国家首批民用驾驶航空试验区。经过近五年的建设，试验区得到了民航局的肯定。目前正在申请未来产业先导区和推进低空经济示范区的建设，这是完整的产业发展的逻辑，由点到面的一个发展路径。”面对规划和未来发展，杨波说。
争做制定标准的人
南京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在全国试验区（基地）当中取得了不俗的成果，也是最具有示范效应的一个实验区，蹚出了一条南京发展低空经济的“浦口模式”，这是南京的先发优势。要把先发优势转化为领先优势和高质量发展，南京市还要根据行业的快速发展，系统布局和出台众多匹配规划和支持政策，包括加大基础设施的投入、更多应用场景的开辟等等。
长空科技的先发优势也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南航在低空经济领域有全要素学科、全覆盖专业。另外，如何把南航在浦口的低空经济探索标准发展成为全国的标准，乃至世界的标准，还面临很多挑战。
“低空经济热起来之后，虽然国家及相关部委对空域管理以及低空飞行、制造、安全等方面出台了条例、办法，但真正落下来、飞起来、管起来、用起来，还有一段距离。这都需要系统性的配套政策，以及地方政府、行业主管部门进一步细化的标准、规范、制度。”杨波进一步解释说：“比如公安执法无人机，因为故障掉落砸到私家车、建筑物、行人，这个事情属于治安管理还是属于民事纠纷？都需要一系列的法律法规配套，让大家能够依据规则能用、敢用、会用、用好无人机。”
就全国而言，目前各省市都在出台相关政策，深圳、上海、成都、西安等地区做得比较好，也比较有特色，并且跟当地的产业契合相对比较紧密。同样，南京也出台了相关政策。杨波坦言，“地方政策的制定与当地的经济产业发展相关，所以各地都存在不同。但大都能以低空经济赋能传统行业、新兴行业，催生出各类新业态、新模态、新生态，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增长注入低空力量，加速新旧动能转换。”
“我们牵头制定了很多无人机行业标准，有好几位专家是国际标准组织无人机领域成员，参与多项国际无人机标准的制定。我们会把企业积累的优势发挥出来，服务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尤其是低空经济标准规范方面，会与其他企事业单位联合起来，推动中国标准走向世界。”杨波对未来发展充满信心和期待。
高校的特色就是人才培养，南航不仅有相关专业本科、研究生培养，公司还面向技能型人才开展了ACCA授权认可的无人驾驶航空器操作员培训。通过人才的培养为行业需求和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输送人才。
“成为行业的领跑者，这是我们设定的发展目标。”杨波很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