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京日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王峰 实习生 赵韵涵
他是作家叶兆言的研究生导师；他深耕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以一篇《论茅盾四十年的文学道路》震动学界……时值叶子铭先生诞辰90周年、逝世20周年，南京大学举办“叶子铭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建设”研讨会，既是向一代学术大家致敬，更在系统梳理学科发展内在脉络的基础上，展望新时代人文精神的赓续形态与超越动向。研讨会由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南京大学文学院联合主办，国内60余位专家学者参加。
学术研究从“专精”走向“通达”
“作为师者，叶子铭先生立德树人，润物无声；作为学者，先生沉潜专注，铸就典范；作为管理者，先生胸怀大局，勤勉务实。”南京大学办学一百多年，人才辈出，叶子铭以其在现代文学领域的卓越建树与开拓精神，留下深刻印记。
早在学生时代，叶子铭便以一篇《论茅盾四十年的文学道路》震动学界。这篇论文在他从南大毕业次年即正式出版，“一举奠定了茅盾研究的基石。”他也由此成为新中国培养的知识分子中第一个在本科毕业时就交出了一本论著的大学生。
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这本由青年学子写就的著作，成为后来者无法绕开的学术高地，其传奇色彩至今仍为人称道。中国茅盾研究会会长杨扬至今仍珍藏着一本。
叶子铭将毕生心血都倾注于“茅盾”这片学术沃野，主持编纂40卷、共计1200万字的《茅盾全集》工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刘勇指出，叶子铭早在多年前就提出了一个极具开创性的观点，即茅盾的现实主义是“开放的现实主义”，这种论述极大地丰富了现实主义的理论内涵，“为我们理解整个中国现代文学提供了新的钥匙。”
从一篇声震学界的学生论文，到耗费20年心血的文化工程，再到高屋建瓴的理论建构，叶子铭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何谓“专精”与“通达”。而今，他倾注心血培育的学子，已开枝散叶，构成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的茂密森林。
“先生之风范与精神，仍将在这条学术长河中静静流淌，泽被后学。”会议主持人、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张光芒感叹道。
助力南大产生“两古”高峰
在绵延不绝的学术生命中，叶子铭以独特的治学路径与人格魅力感染后人。不管是活动场内还是场外，在大家的回忆与叙述中，那些看似微小的往事，勾勒出一位大学者的动人侧影。
当时的南大中文系对老先生很尊重，遇到资历深的老师，都会以“老”相称。比如称程千帆为“千帆老”，吴白匋则被称为“吴白老”。叶子铭由于出道早、名气大，大家都称他“叶老”，可他对此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一再说自己没那么老。
据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丁帆回忆，叶子铭那时还担任国务院学科评议组文科召集人，掌握着学科调整、评估，以及新学科点的设立。但是，在20世纪80年代填写学科带头人栏目的时候，南大现代文学专业却打破了学科带头人只写一个人的惯例，填写了3个学科带头人，分别是叶子铭、许志英和邹恬。这种设置不但与其他兄弟院校同专业团队有所不同，甚至与本系其他二级学科的建制格局也不尽相同。
“三位先生交谊极深，合作很好，现当代专业在他们手里办得红红火火的。”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王一涓回忆道。他们三人也因此被誉为南大中文系现当代文学专业的“三驾马车”。
“感谢叶先生当年冒着酷暑在珞珈山下转了两小时寻访落难中的程千帆先生，替南大‘两古’专业请来一位大师。我们程门弟子始终铭记此恩！”会议开幕式上，南京大学资深教授莫砺锋委托刘俊教授代为发言。殊不知，这段话背后却是一段在学术界广为传颂的“伯乐与千里马”的佳话。
据了解，当年南京大学校长匡亚明拍板，决定聘请尚在武汉的程千帆先生，具体的接洽任务，就落在了时任南大中文系副系主任的叶子铭身上。叶子铭冒着酷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住在武汉东湖边简陋平房里的程千帆。就这样，程千帆先生来到南京大学，重新走上讲台，开启了他个人的晚年辉煌，也为南京大学中文系“两古”（中国古代文学和中国古典文学）学科，带来了新生。
治学风格
影响叶兆言写作
当天研讨会的主题发言，从历史细节、个人交往、学科建制、史料方法与当代启示等多元视角出发，系统论析叶子铭先生在学术实践、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方面作出的卓著贡献，呼吁弘扬叶先生的治学精神。
其中，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汪文顶追溯了叶子铭求学育才的人生经历。茅盾研究资深学者钟桂松分享了自己在茅盾故居桐乡工作期间与叶先生的交往，呼吁青年学子承继、发扬前辈的学术热情。暨南大学文学院教授赵普光，强调叶先生包容开放的治学理念对当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重要价值。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宫立以叶子铭先生为例，阐述了学者著作版本、书信交游、编辑教学等史料视角的多维拓展对学人研究的启迪意义，等等。
此外，叶子铭独特的传道授业方法，也被众人所述及。事实上，作为叶子铭的学生，作家叶兆言就深受老师的影响。
大家都知道叶子铭是茅盾研究专家，殊不知，他其实是中国古典文学家陈中凡的研究生，致力于古典文学，陈中凡与胡小石、汪辟疆并称南大中文系“三老”。叶子铭当年研究方向是苏东坡，后来才改成研究现代文学。
即便如此，对于茅盾一生中的很多事情，叶子铭甚至能做到比茅盾自己还熟悉，比如茅盾什么时候写了什么，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与谁通过信，等等，他无不知晓。茅盾的家人要查找什么资料，要核对什么信息，也经常写信向他打听。
之所以能做到如此精通，是因为叶子铭治学讲究涉猎广泛。他对学生同样要求要多读，这也让叶兆言一生受益匪浅。
“我本来就喜欢读书，读研期间，研究的是现代文学，治学方法不无古典，旧报纸旧期刊阅读无数。”正是在此基础上，叶兆言后来写出了“夜泊秦淮”系列和《南京传》等作品。
作为叶子铭的另一名学生，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沈卫威同样通过多读书开辟出一条道路。最近，他以档案为根基，连续推出《驶向档案馆的文学列车》《学衡派谱系：历史与叙事》等著作，力求对历史本真面貌作出还原与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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