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少有
不知不觉间,南京江北新区成立已十年。抚今追昔,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新区一路向前,回眸盘城的沧海桑田,尤其是那飘散着甜蜜味道的盘城葡萄,其烟火气、人情味何尝不是新区成立这十年的蝶变缩影。
江北水乡的天空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朦胧而又缠绵浪漫。静卧于龙王山脚下,依偎在滁河之畔,这悠悠淌过千年的幽谧之河,滁河湾如一方温润如玉的翡翠,划出一道优美的“S”形弧线,沉淀着数百年的光华。踏着秋日的脚步,追寻宋末元初的向善大学士郭渊住地盘城集遗迹,探秘永丰老街的历史踪影……
盘城之上,王家古渡一隅,最为耐人寻味。其最早的历史可追溯至清雍正三年。被遗忘的金陵北驿,是一处以“古渡文化”为主题的美丽乡村示范点。因有一王姓船家在此设渡口,故称王家渡。他精通水文,技艺高超,操纵渡船期间从未发生事故。他为人热情,乐善好施,遇生活困难或老弱病残孕者,分文不取,一时传为佳话,当地人亲切称其为“河王”。
再回首,王家古渡与安徽来安一河之隔,地缘相近,姻缘相亲,王家子孙世代居住于此,专精摆渡,老船工王伯倚一只木船,用竹篙撑起了情牵之舟。怀想我送别亲友时,驻足凝望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断肠人在渡口,那一刻,挥之不去的思念涌上心头……
犹记得,行走在古渡乡间小道上,一遇到刮风下雨时,我便明白何谓“晴天尘土飞扬,雨天烂泥黄汤”。冬天夜里一上冻,路面又硬又滑。那时,全身落满了一层灰,以致眯眼、呛鼻;雨落成溪,黄土路化作泥潭,深一脚浅一脚间,裤脚溅满星点黄斑,像印刻着旧时光的褶皱。
从黄土路到石子路、水泥路再到柏油路。路平了,却常梦见那双陷在泥里的绿球鞋,硌得乡愁生疼。而如今,漫步大地美农旅园,寻觅旧影“烟柳古渡”,穿越古道悠悠……葡萄园在阳光下孕育,3500亩绿浪翻涌,每一颗果实都坠着露珠,恍若大地的珍珠。遇见滁河风光带的“醉美”桃景,感受格冠生态园的天籁之音,舞动霸王鞭的雄风气韵,升腾乡音袅袅的村庄烟火气……
在时光的长河中徘徊,“人家尽枕河”的旧景未改,只是木船换作了画舫——望月舫、格冠舫、和美舫,欸乃声里多了丝竹悠扬。老船工王伯的竹篙撑斜了夕阳,他说:“桥通了,我的船锈了,可两岸的喜酒,倒比往年多喝了几盅。”
凝望滁河大堤,睹物思项羽。楚汉相争时,项羽在垓下与刘邦决战,项羽率八百骑兵,沿滁河隐蔽而行,项羽夜宿黑扎营,串联起的,便是千年的历史根脉,流淌在渡桥人的血脉里。
站在“望渡亭”观景阁上,眺望蜿蜒回廊的木栈桥,长廊下的风铃清脆悦耳,碧波漫卷,摇曳芦影,曲径通幽处,当年方便外嫁的女子回到对岸娘家探亲的“外婆桥”也被修复。古渡口的烟火散入云端,而外婆桥头的杨柳依然垂向流水,乡愁从未走远,它只是随着滁河湾,默默换了流向。
悠闲踱步,今日的盘城,仿佛一眼越千年,勾勒出“金陵葡萄小镇”的多彩画卷,宛若葡萄藤架下的《清明上河图》,一半蘸着霓虹,一半晕着水墨。而当我掬起一捧滁河水,笑看那泪眼婆娑,掌纹里仍与记忆中的那条蜿蜒的黄土路重合——原来乡愁从未蝶变,它只是悄然羽化,凝结成了时代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