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姣
爸爸钟爱米饭,但他做的最拿手的却是一道面食——西葫芦饼。
其实,西葫芦饼原本是妈妈家乡的面食。妈妈刚远嫁时,总是念叨这道面食,爸爸便动手学做起来——调好面糊,起锅、烧油,爸爸信心满满,准备大展身手——面糊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颜色也渐渐泛黄,爸爸心中一急,迅速铲起饼准备翻面,不料,饼在空中瞬间化作一团稀烂的面糊散落下来。第一张饼就这样宣告“夭折”。
吸取教训后,爸爸深吸一口气,耐心等待。然而这次他却过于谨慎,饼被翻过来时已经布满焦黑的斑块。爸爸努力了许久,终于,第一张金黄、柔韧,散发着香气的饼出锅了。原本不擅长做面食的爸爸,为了让妈妈能尝到家乡的美味,竟练就了做西葫芦饼的功夫。
我从小就爱吃爸爸做的西葫芦饼,无论何时想吃,他从不拒绝。
小学时班里有个同学,天天带他爸爸做的早餐。我回家提起这件事儿,不无羡慕之情。未承想,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从蒙眬中醒来,隐约看到厨房已经亮起了灯光。我轻轻走近,看到爸爸正在灶台前忙碌着,西葫芦饼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油烟味飘来。察觉身后有人,爸爸转过身,脸上带着倦意说:“还早呢,回去再睡会儿吧!”那天,我出门上学时,手中多了一个装着西葫芦饼的饭盒。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那个寒冷、漆黑的冬日清晨和爸爸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西葫芦饼。
后来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许久没有吃过爸爸做的西葫芦饼。直到我的孩子出生后,爸妈来帮忙,见我每天给孩子吃的都是网购面条,爸爸便又下厨做起了西葫芦饼。
爸爸近年有了腰病。烙饼时,他眉头微皱,在灶台前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时而用手托着腰走动。每次弯腰铲饼,他都会轻抿着嘴唇,用另一只手扶着腰,或撑着灶台来保持身体平衡,这样的动作每隔几十秒就要重复一次。大半个小时过去,爸爸的脸色已经微微发白,他终于关掉火,慢慢直起腰来。盘中的饼,颜色不再鲜亮,口感也缺少了脆劲,但它们却藏着爸爸沉甸甸的爱。
如今,我也学会了做西葫芦饼。当年妈妈远嫁时一定没想到,这西葫芦饼竟走过了比她远嫁更长的路,更久的时间。它将带着爸爸对我们的爱一直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