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石化报
日期: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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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媛媛
春天,大地从冬寒里苏醒,草木欣欣向荣。宽敞明亮的通勤车在葳蕤的春色里向家的方向行进。
虽然景色宜人,却依然抵挡不住不时袭来的饥肠辘辘。下车回家,走进楼道里,邻居家晚饭的香味已在空气中飘散,一会儿是韭菜炒螺蛳肉,一会儿是清炒马兰头,一会儿是香椿头炒鸡蛋……
忽然,氤氲的香味中一股熟悉而温暖的味道飘进鼻腔,糯糯的,纯纯的,香香的。那是记忆里面疙瘩汤的味道。
不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粮食紧张,母亲每天盘算着如何让我们吃饱,手巧的她总是有办法让三餐变得丰富一点。
有时,母亲会在稀粥里加些面疙瘩,我们戏称它为“面鱼”。粥锅烧开,母亲将事先用冷水搅拌好的面糊均匀地倒进锅里。很快,小小的面疙瘩成群结队地漂浮在稀稀的粥锅里,活像一条条精致可爱的小鱼在游动。热气腾腾的粥碗刚放到桌上,我和姐姐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稀薄薄的粥喝到嘴里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一条面鱼溜到嘴里,轻轻地咬,细细地嚼,又香又筋道。Q弹的面鱼对于童年的我们来说,就是少有的美味。
母亲总是悄悄地把碗里的面鱼夹给我和姐姐,自己一边喝稀粥,一边微笑地看着我们。我和姐姐总是无知而快乐地享受着面鱼的美味,还要比一比谁的多,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做了一天农活儿的母亲到底饿不饿。
光阴流转,几十年过去了,我们早已告别了缺衣少食的生活。但有空或者情绪不好时,我依然会做些面疙瘩汤。总觉得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疙瘩汤不仅可以充饥,而且充满治愈力。一碗面疙瘩汤下肚,不愉快的情绪会烟消云散。
那日下班,正赶上倒春寒。读大学的儿子周末坐高铁归来,到了家直打喷嚏,明显有点儿受凉。我赶紧进厨房给他准备吃的。
我先将锅烧热,下油,放入香菇丝、西兰花、番茄煸炒出香味,然后倒入一碗骨头汤,大火烧,再挖半碗面粉用凉水调成细细的面疙瘩备用。待骨头汤烧开后,将面疙瘩倒入锅内煮沸,加几颗虾仁,再次煮沸后,放入葱花、少许盐调味,迅速起锅装碗,端到餐桌上。
氤氲的香气转眼在房间里飘荡。眼前的这碗疙瘩汤已然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大餐:西兰花绿得娇艳,番茄红得灿烂,虾仁晶莹剔透,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馋得儿子口水直流。
“哇,这么香!”儿子捧起碗,狠狠地喝了几大口,顿时,他的脸红润起来。几分钟工夫,一碗面疙瘩汤被儿子送进了肚里。热气在体内翻腾,每一个被料峭春寒收缩的毛孔,好像都舒展开来,通体畅快。
看着儿子心满意足的表情,欣喜之余,忽然有些愧疚。在多年前漫长的夜晚,母亲只是将面疙瘩留给我和姐姐吃,既要忙家务,又要做针线活儿,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难道不饿吗?
想来,母亲也多年没喝过面疙瘩汤了。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我得抽空回家给她也做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面疙瘩汤,让她尝尝女儿亲手做的美味。
美味不必珍馐。对于家人来说,因为有爱,一碗普通的食物也可以成为人间至味,它还拥有治愈的魔力。
(作者来自金陵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