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技术飞速迭代的当下，数字贸易正以不可逆转之势重塑全球经济格局。数字贸易依托互联网平台与数字技术，覆盖数字化产品服务交易、跨境数据流动、数字平台运营等多元领域，其增速、辐射范围与影响力均刷新历史纪录，成为驱动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在此背景下，自由贸易试验区（以下简称“自贸区”）凭借政策先行、功能集成的独特优势，不仅是推动贸易自由化便利化的桥头堡，更成为探索数字贸易规则创新的试验田，在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中扮演着愈发关键的角色。然而，自贸区在参与规则制定、影响规则走向的过程中，面临着数据安全、规则冲突、协同不畅等多重考验，如何破局突围，成为当下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
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关键议题分歧待解
全球数字贸易规则的演进，走过了从空白到逐步完善的历程。早期数字贸易规模有限，国际社会缺乏专门规则；随着数字贸易在国际贸易中占比持续提升，各国纷纷推动规则构建，如今却呈现出碎片化的特征：不同国家因数字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政策目标差异，规则取向各不相同。
数据流动、市场准入、隐私保护，成为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中的三大核心议题，也因涉及各国核心利益争议不断。数据跨境流动是数字贸易的生命线，企业借助数据全球流动整合资源、提升效率，但数据安全与主权保护的诉求，让不少国家设置严格限制；市场准入方面，数字产品无形性、易复制性的特点，使传统关税壁垒失效，技术标准、认证要求等新型壁垒涌现，部分国家借此保护本土产业，数字服务税征收争议更是加剧了分歧；隐私保护则关乎消费者权益与社会信任，各国法律标准不一，给跨境数字贸易蒙上合规迷雾。
自贸区推动数字贸易规划创新
面临三重挑战
作为探索数字贸易规则的试验田，自贸区在推动规则创新、对接全球标准的过程中，面临着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失衡、国际规则冲突加剧、国内协同机制不畅等多重挑战，这些问题成为制约自贸区发挥作用的主要挑战。
挑战一：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的矛盾难以调和
数据作为数字经济的核心生产要素，其跨境流动的频繁程度直接决定了数字贸易的发展水平。但各国对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的法律要求差异，让自贸区企业陷入两难困境。此外，部分国家以数据安全为由，采取歧视性政策，进一步加剧了矛盾。自贸区在推动数字贸易规则创新时，既要保障数据安全与隐私，又要促进数据自由流动，如何平衡二者关系，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挑战二：国际规则冲突加剧，自贸区适配难度提升
全球数字贸易规则的碎片化，让自贸区在借鉴国际经验、推动规则创新时面临适配难的问题。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推动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更强调规则的灵活性与包容性，允许各国根据自身发展水平逐步开放数字市场。这种规则冲突直接影响了自贸区的规则探索。此外，部分发达国家还试图将数字贸易规则与意识形态、人权标准挂钩，对发展中国家设置附加条件，进一步增加了自贸区对接全球规则的难度。
挑战三：国内协同机制不畅，规则落地效果打折扣
自贸区的数字贸易规则创新，需要与国内其他地区、多个部门形成协同，但目前我国在区域协同、部门协作方面仍存在明显短板。
从区域协同层面看，我国各地区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显著：东部沿海地区数字产业基础雄厚，数字贸易规模占全国比重超过80%；中西部地区数字基础设施相对薄弱，数字企业数量较少、竞争力不足。这种差异导致自贸区探索的规则创新成果，在向中西部地区推广时面临水土不服。
从部门协作层面看，数字贸易监管涉及商务、海关、网信、税务、市场监管等多个部门，各部门的职责划分与协调机制尚未完全明确，导致多头监管、监管空白并存。
多策并举谋破局
面对多重挑战，自贸区需从国际合作、国内制度、协同机制三个维度协同发力，既要主动对接全球规则，又要夯实国内制度基础，还要打通协同壁垒，才能在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中占据主动，推动数字贸易高质量发展。
对策一：深化国际合作，推动全球规则协调统一
自贸区要主动融入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对话，以参与者、建设者的身份，推动规则朝着公平、合理、包容的方向发展。一方面，要积极参与多边规则谈判，将自贸区的实践经验转化为规则话语权。当前，世界贸易组织（WTO）电子商务诸边谈判已进入关键阶段，涉及数据流动、市场准入、隐私保护等核心议题。自贸区应梳理在数字贸易规则探索中的成功案例，为有关谈判提供参考。
另一方面，要加强与区域贸易伙伴的规则对接，构建小范围规则共识。例如，我国自贸区可与RCEP 成员国开展数字贸易合作，推动成员国之间互认数据安全评估结果、统一数字产品认证标准，减少规则差异带来的贸易成本；同时，可借鉴《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的模块化规则设计，与其他国家和地区就数据跨境流动、数字身份认证等具体领域开展议题式合作，逐步扩大规则共识范围。此外，要加强与国际组织、行业协会的合作，参与数字贸易国际标准制定。可与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合作，推动我国在数字产品安全、数据隐私保护等领域的标准成为国际标准，提升我国在全球数字贸易规则中的影响力。
对策二：完善国内制度，为规则创新筑牢基础
国内制度是自贸区参与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的底气，只有建立健全符合我国国情、适应数字贸易发展的制度体系，才能为规则创新提供坚实支撑。
首先，要加快构建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法律法规体系。在《数据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数据分类分级标准，明确不同类型数据的跨境流动规则——对于一般数据，简化跨境流动审批流程；对于重要数据，建立“安全评估+备案管理”机制，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促进流动。同时，要完善数据产权制度，明确数据的所有权、使用权、收益权归属，解决数据确权难、交易难的问题，为数字贸易提供清晰的产权保障。
其次，要制定科学合理的数字贸易监管规则。针对数字产品与服务的特点，建立事前事中事后全链条监管机制：事前通过负面清单明确市场准入范围，除涉及国家安全、公共利益的领域外，全面放开数字产品与服务市场；事中依托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建立数字贸易监管平台，实现对数据跨境流动、数字交易行为的实时监测；事后完善失信惩戒机制，对违反数字贸易规则的企业依法予以处罚，维护市场秩序。
最后，要优化数字贸易税收政策，明确数字服务税的征收范围、税率标准，避免重复征税，减轻企业税收负担；同时，推动与其他国家签订税收协定，解决数字贸易中的税收管辖权争议，为企业营造公平的税收环境。
对策三：强化协同机制，打通规则落地“最后一公里”
协同机制是确保自贸区数字贸易规则创新成果落地见效的关键，只有打破区域壁垒、部门壁垒，才能形成规则实施的合力。
首先，要建立自贸区与国内其他地区的规则共享与推广机制。依托数字贸易规则创新试点，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一批数字经济基础较好的城市，复制推广自贸区的成功经验。
其次，要健全跨部门协同监管机制。成立由国务院牵头的数字贸易发展协调小组，统筹商务、海关、网信、税务等部门的监管职责，明确各部门在数字贸易规则制定、实施、监管中的分工，避免职能交叉与监管空白。建立跨部门数据共享平台，整合各部门的监管数据，实现一次申报、多部门共享，减少企业重复提交材料的负担。定期召开跨部门协调会议，解决数字贸易监管中的难点问题，如数据跨境流动监管中的部门衔接、数字产品认证标准不统一等，形成监管合力。
最后，要加强企业服务与能力建设。自贸区应建立数字贸易企业服务中心，为企业提供合规咨询、规则培训、风险预警等服务，帮助企业了解全球数字贸易规则动态，提升合规能力。支持高校、科研机构与企业合作，设立数字贸易专业，培养既懂数字技术又熟悉国际贸易规则的复合型人才，为自贸区参与全球数字贸易规则构建提供人才支撑。
（作者单位：西安外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