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刚
九时出发开车去河北怀来，在时而高耸奇峻时而开阔逶迤的太行山中穿行，沟壑、丘山、村庄罩着一层灰，在眼前一晃而过，十一点便到了怀来。
印象中沙城铁路桥梁厂应在很大的市区，查过才发现却是在怀来县沙城镇。沿110国道从怀来经沙城至下花园，货车绵延不绝，间隙中一段古城墙一处城楼一瞥飘过，心想又是一处人为的电影城吧。猛然，一座孤山突现在车窗外，光秃灰白、沟壑纵横，近些才能看到穿行山腰的渡槽，其上斑驳的标语还留着历史的印迹，到了山脚才看清风化的砂砾下山体依然清冷。院落狗叫吵得主人掩门侧身而望，半遮半掩直至登车扬尘远去。
回程没有车队的阻隔，转瞬一瞥的古城便在眼前了。城墙、城堞、城楼延绵高耸，门洞揣手，三五成群倒也有些生气，蓝色的夹袄灰黑的皱纹仿佛古城把他们隔断在了20世纪，见人来就聚拢来只笑不说话，听着门口售票兼导游与人讨价还价。
进得门洞便望到与古城不相宜红砖彩瓦的房子，穿行坑洼不平的土路边间或低矮土坯院落，腐朽木门悬着的光亮门锁表明还有人居住，导游说村里只剩下老人，由于舍不得这老屋就一直住着，间或有年久失修坍塌的。
先来到重新修缮文昌宫，小小的四合院门额“文教昌明”的匾显示是文教教习之地，正房供着孔子像，旁侧为清道光十八年所立《征修鸡鸣驿文昌宫碑记》，正房侧屋窗眉悬匾“晴耕雨读”“书不夜城”无声诉说着当时亦兵、亦耕、亦读的戍边政策。文昌宫大门口有辘轳古井一枚，井口暗窄望之不知深浅。大门口有避风的二三人不见笑意。穿戴破烂、眼神执着的妇女走近侧过身如对暗号般对我说：“给我一元钱”，从不街头施舍的我竟也忙不迭地掏出一元钱奉上。
又到泰山庙，整修发现有壁画、供奉塑像。也许是出于对原始古城、整洁院落、飞檐勾缝的喜爱，我又在功德箱放了一元钱，天寒搓手。 顺着主街来到东门，石板、墙砖、木门依然厚重，半腰高处的老砖被进城的树杈刮磨消损成条条凹沟。拾级而上才发现，城墙为外砖内土，内表面风吹雨淋的卵石层布，该是土加石加灰的密实才保证了土城的经年屹立吧。东南城楼西北望，整座城、整围墙、整座山都在眼底了。
沿着城墙走，碰到遛弯的男女老少，在城楼处避风闲聊，院落里堆着的金黄玉米、老树枝头静寂的鸟窝，在远山掩映下苍茫寂寥，久了便在耳际隐约传来金戈铁马、鼓角连天的悠长。走下城墙，竟有一些意犹未尽、怅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