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诠
（上接第3046期第4版）
“好、好，乙化、光路，她是副书记不假，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你们一定多担待！”
“这个话你可要注意喽！我们现在是中华民国！”赵光路提醒他，“民国提倡男女平等。”
“八路军队伍里更不能歧视女性！”我爹说。
“是、是，你们说的对。”曹福增突然感到一种温暖，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不仅是战友，还是老乡和结拜兄弟。兄弟之间说话就应该这样开诚布公。他们好久没有这么说话了。“你们是爷们，该批就批她，该骂就骂她，可看在我的份上，甭跟她一般见识。”
我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壶上，若有所思。曹叔叔这么说，我爹知道他还是护着自己妻子的。这个他理解。
“这么着，待会儿回家，我脆脆打她俩嘴巴，给你们出出气，让她再胡说！让他再气团长！没了王法啦！”
“吹吧你！”
“拉倒吧你！”
“反正这媳妇也是团长给的，啥时候想拿回去，只管拿回去。”
我爹哈哈大笑起来。
20
刚才，福增和光路来过，一个为妻子来道歉，一个来劝我。当然，福增也有劝我的意思。他们说，我好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现在看来，白天我确实太冲动了。
三个人聊了聊，感觉心情好了许多。都是革命工作，初衷都是好的，我不会计较。更不会报复。这个福增多虑了。即便她不是福增的老婆，我也不会；她是，就更不会了。同志情也好，手足情也罢，我怎能不顾及呢。
当然，原则还是要讲的。只是要讲究方式方法。别再“威吓”朱贵枝同学了。她千里迢迢，自愿到平北，到十团，也很不容易了。我欠着她一些东西。当然，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我早已忘掉。现在，她是副书记，是福增的妻子。
明天，我要找她谈谈，别让她有顾虑。今天我的话太重了。我真没有撵她的意思。
21
赵光路好多天没有梦游了。这天夜里，他穿戴整齐，走出屋子，走向马圈，牵出不久前缴获的战马，不算费力地跨上去。他骑着高头大马，在村子的巷道上走起来。马蹄踏击石板路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杨靖宇，许许许！张自忠，咚咚咚！”
“杨靖宇，许许许！张自忠，咚咚咚！”
赵光路经过曹福增和朱贵枝的房前，屋里的灯亮了。曹福增耳朵贴着窗户纸，立刻听出了赵光路的声音。他担心地说，光路又梦游了，又梦游了。他开始穿衣服。朱贵枝睡眼惺忪，她起身爬到窗台旁，用手指沾了点儿唾液，把窗户纸抹出一个小洞。她顺着小洞往外看，只见月光下赵光路骑着大马，正对着窗子唱辽阳老调，把她吓了一跳。
“杨靖宇，许许许！张自忠，咚咚咚！”
“杨靖宇，许许许！张自忠，咚咚咚！”
曹福增穿好衣服要下地的时候，朱贵枝伸手捉住他的衣襟，“等等，听听他唱什么。”曹福增轻轻拍了下妻子的手，“不行，光路不会骑马，而且那匹马是前两天刚刚缴获的，性子烈得很，再不出去他会摔下来的。”朱贵枝的手没有松开，“管他呢，听听，再听听他唱什么，会不会唱蒋介石，会不会唱汪精卫，那样的话……就有文章可做了。”
曹福增使劲推了妻子一把，愤然出去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这话他好久没骂了。狗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