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诠
(上接第3031期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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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只剩下我爹和曹福增,我爹冲他摆摆手:“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他神情疲惫,挥动的手臂看上去有气无力。曹福增迟疑着没走,我爹大吼:“走啊!”他这才离开。
晚上,我爹一个人在屋里看书,曹福增来了。他要跟我爹聊聊。我爹的心情已经好转,也觉得有必要聊聊。他从炕上下来,坐在八仙桌南侧的长凳上。他们相向而坐。但是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我媳妇——”曹福增首先打破沉默,但是刚一张嘴,突然又停下来,而后换了种语气,“朱贵枝这个人,咋说呢?有点儿好高骛远,有点儿崇洋媚外,有点儿脱离实际。”
我爹定定地看着他,“嚯,一上来就是三个成语。”
“我也不喜欢……她那做派,”曹福增吞吞吐吐,“我媳妇她,她,你,你们……”
“有话就说,结巴啥呀?!”我爹用辽阳话说。
“那我,开诚布公了啊——你说咋办就咋办!”
“啥咋办?”
“轰走她还是撤职,你定!”
“人家是副书记,我能说撤就撤?轰走?怎么轰?你舍得?”
“舍得!”曹福增闪闪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只要对工作有利,只要你高兴,休了她都成!”
我爹“扑哧”一笑。
这时,赵光路进来了,“别介呀,好不容易乙化给你说个媳妇,咋能说休就休呢?”
“对了,要不说我都忘了,这媳妇还是你给说的哩!”曹福增看了看我爹,挠了挠头皮。
“哼,我就没这个命,给二梅说光路,光路不同意;给光路说大妮,大妮不同意,”我爹自嘲起来,“就算给你做回大媒,还做成这样!我这是没有金刚钻,非要揽瓷器活——自找没趣!”
“挺好、挺好,福增他媳妇就是读书读多了,我觉得在实践中锻炼锻炼,慢慢会好的。”赵光路说。
曹福增对赵光路的话感到意外,“光路,她对你那样,你还为他说话,我,我这脸都不知往哪儿搁了!”他低下头。
“她是副书记,可也是你媳妇,我得叫声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听听光路这话,他像右倾吗?像是在搞分裂主义投降主义吗?”
“惭愧,惭愧!”曹福增不好意思笑了,他向赵光路伸出手,两个人紧紧地握了握。“团长、副团长,她……”
“你别团长副团长的,这儿不就咱们哥仨儿嘛!你这么说话我听着不得劲儿!”我爹打断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