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诠
(上接第3022期第4版)
“朱贵枝,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打仗,不是摆家家!打仗是要死人的,是要集中精力平心静气然后热血沸腾勇往无前的,是讲究分秒必争兵贵神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在战斗前先背一段《论持久战》?亏你想得出来!你真不愧是留过苏的,真不愧是在延安待过的——我不相信延安的干部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工作这样思考问题呢?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多说话,也不喜欢说得罪人的话,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得罪你一次——我告诉你,你这个做法是教条主义、本本主义,我不喜欢,我们不需要;我明确告诉你,你发起的这些所谓教育活动,或者你喜欢称之为‘运动’的东西,我不喜欢,我们不需要;我也告诉你,你这是在搞左倾……主义,我们不喜欢不欢迎!”
面对这么一长串的诘问,朱贵枝脸上像涂了一层白粉,真是挂不住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难道……我这个人……你也不欢迎吗?”
“不欢迎!”我爹脱口而出,“坦率地说,就是这样!”
吴澜和才山关切地看着我爹。他们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一团火,胡须微微抖动。他们为他捏把汗。王亢观察着朱贵枝的表情,看她有什么反应。赵光路的目光在曹福增叔叔那儿,他的眼睛里充满同情,一个怪怪的想法掠过心头——如果这样的女人嫁给我,我宁愿打光棍。
“既然不欢迎,那你就去八路军总部,去延安,把我调离十团!”朱贵枝气愤地说。她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她想挽回面子。
“你以为我不敢?!”我爹二目圆睁。
“你知道去延安的路怎么走吗?”
我爹不屑地“哼”了一下,用嘲笑的口吻说:“我既然能从辽阳找到北平,就能从密云找到延安!”
朱贵枝见他毫不示弱,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好好好……我不跟你抬杠……”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掐腰,在地上踱起步来,“好、好,乙化,咱们不要激动!平静,平静下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场教育活动或者‘运动’迟早要来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就等中央文件吧!等正式文件!”
我爹的态度相当决绝。他怀表的指针横冲直撞,时间失去了它惯有的姿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