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秋葵，是在同事家的院角。
彼时正值夏末秋初，篱笆的藤蔓上缀满了嫩黄的花——五片花瓣舒展着，边缘有着浅浅的胭脂红，花心藏着细细的金蕊。风一吹，花瓣簌簌摇曳，目光扫过叶间垂着的几枚果实——弯弯的，像刚长出的嫩羊角，裹着细细的绒毛，这才猛然惊醒：原来这就是秋葵。
说句真心话，尽管秋葵的植株与花朵让我惊艳，但其本身的味道，却让我多年提不起兴趣。转机出现在一场同学会上。一盘炸秋葵端上桌时，油亮亮的绿色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格外诱人。夹起一枚轻轻放入口中，伴随着“咔嚓”一声酥脆的声响，细碎的油香先漫上来，内里却带着淡淡的清甜，完全没有了生秋葵的滑腻感。
自那以后，我秋季的菜篮子里，便时常有了这抹嫩绿色的身影。我的吃法很简单：将秋葵斜切成片，蒜末在热油里爆出金蒜的香，放入五花肉片与辣椒爆炒，待肉片泛着油光、辣椒的辛香飘出时，最后扔进切好的秋葵，大火翻炒几下便出锅。这是炒任何蔬菜都适用的做法，没想到用在秋葵上，竟意外地和谐。尤其那独特的黏滑感，裹着肉香与酱香，在舌尖缓缓化开，竟让人回味无穷。
后来又换了种吃法——凉拌。沸水烧开，滴几滴食用油，撒适量盐，将洗净的秋葵放进去，煮一两分钟便捞出，用凉水“哗哗”过凉。然后用刀背轻轻压扁，切去头尾，整齐地码在白瓷盘中。另取一只白瓷碗，放入蒜末、葱花与小米辣，撒一把炒熟的白芝麻，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浇下去，香气瞬间炸开，带着股子热烈的劲儿。再加入适量胡椒粉、生抽、白醋与白糖，用筷子拌匀后淋在秋葵上，红白绿相间，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如今每个清晨醒来，灶上的小米粥总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盛一碗放在桌上，粥面浮着薄薄的米油，再夹一筷子凉拌秋葵，脆嫩的口感里裹着恰到好处的酸辣，顺带着咬几口刚烙好的松软煎饼——煎饼的麦香、小米粥的温润、秋葵的清爽，在嘴里慢慢融合。
这样简简单单的早餐，却藏着说不尽的惬意，像初秋的风，清爽又熨帖。它们没有酸甜苦辣咸的轮番轰炸，却在唇齿间留下最踏实的暖意，像家人的叮嘱、朋友的问候，平淡却真诚。或许，这才是日子本该有的模样。
□许海利